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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辱二十年——我的股市人生》第7節

作者: 闞治東

當年, 靜安證券業務部創下國內證券業的多少項第一, 我也說不全了。 主要因為當時國內的證券業是一張白紙, 此時隨便塗上一筆, 都是第一。

在1990年, 我曾讓人做了一塊“中國證券業的發祥地——靜安證券業務部”的銅牌掛在門前。 現在, 由於營業部命名規範化的要求, 靜安證券業務部已不復存在, 我聽了深感惋惜。 靜安證券業務部完全有望成為當代文物, 因為它至少可以告訴後人, 中國的證券業是從那裡起步的。

靜安證券業務部

國債交易

1988年, 國家允許國債買賣後, 弱小的證券行業終於看到了一線生機。

相對股票, 國庫券發行量大, 發行面寬, 所以交投也更為活躍。

國債牛市

說起國庫券, 今天可能有些人不清楚, 為什麼要把國債說成國庫券。 “文化大革命”的時候, 中國對外宣傳“既無外債, 又無內債”。 “文化大革命”結束後, 中國開始把一切工作的重心放在經濟建設上。 可是, 搞經濟建設沒有錢不行, 由此開始每年發行國債, 但又怕人說:“你們不是標榜‘既無外債又無內債’, 怎麼也舉起內債了?”因此把國債叫成國庫券, 意思是這是有別於國債的。

第二章(5)

那時, 國庫券的發行被當做一項政治任務下達, 每年7月, 財政部把指標分解給各省市政府, 各省市成立相應的領導小組, 把發行任務分攤到各個企事業單位, 各企事業單位再將其作為政治任務進行動員。

最初幾年, 國庫券的發行量小, 人們的思想覺悟也高, 完成國庫券發行任務不是很難。 沒幾年, 這套發行方式就不是很靈了, 大家工資都不高, 生活過得緊巴巴的, 哪有閒錢每年都壓到國庫券裡?因此在不少單位, 不管你怎麼動員, 很多人就是不認購。 因此, 每遇國債發行, 各單位領導頭就疼了, 最後, 乾脆“複雜問題簡單化”, 按每個人的工資數額攤派, 不管你要不要, 在你的工資裡扣!這招儘管不符合國庫券自願認購的原則, 但行之有效。 我當年在銀行工作, 每年分攤到不少國庫券。 有個別效益好的企業則把國庫券當做獎金發放, 也算是皆大歡喜的法子, 但那幾年獎金高的企業有幾家?這樣,

年年發國庫券, 幾乎每個在職的人員都持有相當數量的國庫券。 儘管每人每年攤到的國庫券數量不會很多, 但數年累積下來也不是小數目。

能否開設國庫券流通市場?在各個方面的呼籲下, 人民銀行和財政部終於同意在一些城市開辦國庫券買賣試點。 1988年, 人民銀行發文通知, 在上海等六個城市進行國庫券買賣試點工作。

前面談到, 靜安、虹口等證券業務部成立的初衷是為上海已發行的幾檔股票提供一個交易的場所。 但是, 由於當時可供交易的股票沒幾種, 而且人們對股票的認識很膚淺, 不少人視股票為資本主義的腐朽產物, 別說買賣股票, 就是談股票都怕。 不少領導幹部談起股票時說:“我對股票一竅不通,

從來不碰”, 臉上寫滿了自豪。 那時, 人民銀行上海分行明確規定“共產黨員和中國人民解放軍指戰員不能參與股票買賣”。 檔沒明說, 但意思很明白, 股票不是什麼好東西, 好人不許碰。 因此, 上海重建股票市場初期, 實際參與的人並不多, 交投不活躍, 股價也上不去, 證券業務部單靠股票買賣那點收入難以維持生存。

1988年, 國家允許國債買賣後, 弱小的證券行業終於看到了一線生機。 相對股票, 國庫券發行量大, 發行面寬, 所以交投也更為活躍。

很快, 國庫券買賣實際上已不限於規定的六個城市, 幾乎全國各個主要城市的信託公司、證券公司、國債服務部都開闢了國庫券買賣業務。 不少省市還成立了財政證券公司, 專營國庫券銷售和買賣。

牛市帶來“黃牛市”

開放國庫券買賣初期, 賣的多、買的少, 很少有人能意識到國庫券買賣是一種投資行為。 不少人在這一時期趕緊把手頭的國庫券賣掉, 根本不在乎利息甚至部分本金的損失。 套用現在的股市行話, 就是趕緊“解套”。

賣多買少, 一些本金不大的證券經營機構就擋不住了, 只能不斷降低買進價, 甚至掛起免戰牌, 只賣出不買進。 國家開辦國庫券買賣的檔規定, 為了維護國庫券的信譽, 不允許國庫券在面值以下交易, 這條規定在不少地方一開始就很難做到, 人民銀行金融管理部門對此只能眼開眼閉、不管不問。 後來, 全國不少地方國庫券買賣機構的買賣價格基本上是“七進八出”, 即買進時打七折, 賣出時打八折。

這時候,上海人的精明就體現出來了。那些手頭有點閒錢的上海人從國庫券市場看到了賺錢的機會——國庫券信譽度高、買賣自由、流動性不亞於銀行存款,二者一比較,買國庫券比存銀行的利息高得多。慢慢地,上海買二手國庫券的人多了起來,國庫券的買賣價格也隨之上升,與其他省市國庫券交易價格形成了差價。那年頭資訊業非常不發達,更沒有證券行情顯示系統,真正瞭解國庫券買賣地區差價的人不多,很多人甚至不瞭解國庫券怎麼買賣。一些嗅覺特別靈敏的“淘金者”看到了這個機會,上海於是出現了一批倒賣國庫券的販子。

第二章(6)

當年,在上海有一批人以被稱為“一個籮筐”的生意為生。他們在馬路邊顯眼處倒扣個籮筐,籮筐上貼上些外煙紙盒,再貼有一紙:“兌換外匯券、國庫券、汽油票等票證”。在籮筐不遠處,有“打樁模子”守著,見有意者便前去接洽,見工商管理人員就拔腿開溜。

“打樁模子”是上海人對馬路邊倒賣各種有價證券和票證的人的統稱,意指這些人每天像打樁機似的佇立在馬路邊。周立波的海派清口《笑侃三十年》中,不少年輕人聽他侃到“打樁模子”的語氣和神態,忍不住發笑。但我們那個年代的上海人,誰沒有這樣的經歷?你在路邊走著,突然有人上前悄悄問你:“外匯券有伐?國庫券有伐?外煙要伐?”我在浦江飯店辦公時,每天上下班都能遇到幾個“打樁模子”。那時員警也抓“打樁模子”,但好像總抓不完。每個“打樁模子”背後都有老闆或下家,所收購的票證通過上下家的再交易,獲取差價。

1988年,全上海合法經營國庫券買賣的網點只有5個,因此不少人明知把國庫券賣給馬路邊的“打樁模子”要比賣給國家設立的經營機構價格低,但懶得為點兒差價換車趕路。馬路邊國庫券的收購價通常只有面值的八折,價格也隨著我們證券業務部的掛牌價格變化,但始終要比我們低得多。“打樁模子”收購的國庫券,下家基本上是我們證券業務部。買進賣出之間,100元錢賺10元以上,一天即使只成交100元,一個月下來,利潤就是300元,遠高於當年一般在職人員月收入100元左右的水準,因此,有不少人辭去公職加入這個“淘金”隊伍,很多人很快成為了“萬元戶”。

為了解決馬路邊國庫券買賣的問題 ,我們在人行上海分行金融管理處的批准下,一兩年間在全市各區縣設立了二三十家國庫券代理處,委託各區銀行和信用社代理我們的國庫券買賣,從而也堵絕了上海“打樁模子”馬路邊交易國庫券的淘金之路。

談到國庫券買賣,不得不提到當年資本市場頗有名氣的楊懷定。楊懷定人長得粗粗實實,卻不乏上海人的精明,在早期證券市場賺了點錢,人稱“楊百萬”。楊懷定自己也承認,他在證券市場淘得的第一桶金是通過國庫券異地買賣,不少刊物也把楊懷定稱為異地倒賣國庫券的開創者。楊懷定自述,當年他發現城市之間的國庫券價格存在差價,就湊了10萬元到了安徽,從當地國庫券經營機構買入國庫券,再回上海賣給上海證券業務部,一倒手可以賺幾千元,於是,生意越做越大,後來還從上海保安公司請了保鏢同行。

楊懷定也是我們靜安證券業務部最早的一批客戶,我與他也很早相識。楊懷定是不是當年發現國庫券淘金秘訣的第一人,我很難確認,但他肯定屬於當年國庫券買賣最活躍的那批人。

我也去做“黃牛”

(未完、待續)

賣出時打八折。

這時候,上海人的精明就體現出來了。那些手頭有點閒錢的上海人從國庫券市場看到了賺錢的機會——國庫券信譽度高、買賣自由、流動性不亞於銀行存款,二者一比較,買國庫券比存銀行的利息高得多。慢慢地,上海買二手國庫券的人多了起來,國庫券的買賣價格也隨之上升,與其他省市國庫券交易價格形成了差價。那年頭資訊業非常不發達,更沒有證券行情顯示系統,真正瞭解國庫券買賣地區差價的人不多,很多人甚至不瞭解國庫券怎麼買賣。一些嗅覺特別靈敏的“淘金者”看到了這個機會,上海於是出現了一批倒賣國庫券的販子。

第二章(6)

當年,在上海有一批人以被稱為“一個籮筐”的生意為生。他們在馬路邊顯眼處倒扣個籮筐,籮筐上貼上些外煙紙盒,再貼有一紙:“兌換外匯券、國庫券、汽油票等票證”。在籮筐不遠處,有“打樁模子”守著,見有意者便前去接洽,見工商管理人員就拔腿開溜。

“打樁模子”是上海人對馬路邊倒賣各種有價證券和票證的人的統稱,意指這些人每天像打樁機似的佇立在馬路邊。周立波的海派清口《笑侃三十年》中,不少年輕人聽他侃到“打樁模子”的語氣和神態,忍不住發笑。但我們那個年代的上海人,誰沒有這樣的經歷?你在路邊走著,突然有人上前悄悄問你:“外匯券有伐?國庫券有伐?外煙要伐?”我在浦江飯店辦公時,每天上下班都能遇到幾個“打樁模子”。那時員警也抓“打樁模子”,但好像總抓不完。每個“打樁模子”背後都有老闆或下家,所收購的票證通過上下家的再交易,獲取差價。

1988年,全上海合法經營國庫券買賣的網點只有5個,因此不少人明知把國庫券賣給馬路邊的“打樁模子”要比賣給國家設立的經營機構價格低,但懶得為點兒差價換車趕路。馬路邊國庫券的收購價通常只有面值的八折,價格也隨著我們證券業務部的掛牌價格變化,但始終要比我們低得多。“打樁模子”收購的國庫券,下家基本上是我們證券業務部。買進賣出之間,100元錢賺10元以上,一天即使只成交100元,一個月下來,利潤就是300元,遠高於當年一般在職人員月收入100元左右的水準,因此,有不少人辭去公職加入這個“淘金”隊伍,很多人很快成為了“萬元戶”。

為了解決馬路邊國庫券買賣的問題 ,我們在人行上海分行金融管理處的批准下,一兩年間在全市各區縣設立了二三十家國庫券代理處,委託各區銀行和信用社代理我們的國庫券買賣,從而也堵絕了上海“打樁模子”馬路邊交易國庫券的淘金之路。

談到國庫券買賣,不得不提到當年資本市場頗有名氣的楊懷定。楊懷定人長得粗粗實實,卻不乏上海人的精明,在早期證券市場賺了點錢,人稱“楊百萬”。楊懷定自己也承認,他在證券市場淘得的第一桶金是通過國庫券異地買賣,不少刊物也把楊懷定稱為異地倒賣國庫券的開創者。楊懷定自述,當年他發現城市之間的國庫券價格存在差價,就湊了10萬元到了安徽,從當地國庫券經營機構買入國庫券,再回上海賣給上海證券業務部,一倒手可以賺幾千元,於是,生意越做越大,後來還從上海保安公司請了保鏢同行。

楊懷定也是我們靜安證券業務部最早的一批客戶,我與他也很早相識。楊懷定是不是當年發現國庫券淘金秘訣的第一人,我很難確認,但他肯定屬於當年國庫券買賣最活躍的那批人。

我也去做“黃牛”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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