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勇不是紅學家,
對《紅樓夢》的解讀更多是以作家的視角,
從文學出發,
“我寫了那麼多年小說,
所以會從《紅樓夢》這部小說為什麼寫得這麼好、這個情節為什麼要在這個地方出現、這個人物怎麼會在這時登場、怎麼會這樣說話……這樣的角度入手”。
對《紅樓夢》頗有研究的文化學者劉夢溪認為,
白先勇以作家身份涉獵《紅樓夢》研究,
側重對人物心理的解讀,
這有別於紅學家眼中的《紅樓夢》,
學者陳平原對白先勇推動昆曲傳播的努力很是讚賞,
“我很感慨,
也很慚愧。
他是外文系出身,
做了這樣的貢獻,
這樣的事應該是中文系的教授來做”。
近年來,
除了為推廣昆曲親力親為劇碼選擇、改編、演員發掘培養乃至公演前後諸多事宜,
白先勇也很關注中國從官方到民眾對於更為廣義範疇的傳統文化承繼、發展、弘揚的動向。
“我們的傳統文化在19、20世紀在世界上的發言權衰微不振,
就幾千年的輝煌傳統而言,
我們內心是不服氣的”,
他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中國的“文藝復興”,
“我覺得中國是時候搞文藝復興了,
需要從傳統中尋找靈感”。
他視《牡丹亭》和《紅樓夢》為推動中國文藝復興中將扮演重要角色的兩大傳統文化標杆。
“戲劇的力量很大,
作為一種藝術形式對文藝復興的推動,
我想歐洲的文藝復興可以給我們一些借鑒。
在策劃‘青春版’《牡丹亭》的時候,
我就希望借助這樣幾百年來一直活躍在舞臺上的戲劇經典的感染力。
21世紀,
人們的審美早就不同於以往,
如果賦予這種古老藝術新的元素,
基於傳統基礎,
會給很多當代年輕人啟示和靈感。
昆曲講究兩個字,
情,
美。
這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藝術精品,
用最美的方式表現中國人的感情”。
“兩三百年來,
大家對《紅樓夢》眾說紛紜,
到了今天,
可能我們對這部經典又有新的看法,
它完全可以給我們一些文藝復興的靈感。
我這一生中,
對我影響最大的兩本書,
一本是《紅樓夢》,
另一本就是《牡丹亭》”,
他笑著說,
自己這些年來做的事,
很大程度上是為曹雪芹和湯顯祖而做,
“幫《牡丹亭》還魂,
為《紅樓夢》下個新的注解”。
接下來,
白先勇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紅樓夢》是他最看重的一部書,
昆曲是他最喜歡的藝術形式,
有沒有可能有朝一日將二者結合起來?面對這樣的詢問,
他顯得既興奮又忐忑,
“我是有些躍躍欲試,
確實覺得昆曲可能是很適合表現《紅樓夢》的藝術形式,
但做起來很難很難。
我的一些朋友曾經這麼想過,
說說就會卻步。
要真是這麼做,
改編是最難的,
不能太有野心,
不能想著整部《紅樓夢》,
編劇需要考慮的是,
怎麼才能把《紅樓夢》中最合乎昆曲美學的部分提煉出來?”說到坊間流傳的《紅樓夢》的不同版本,
他介紹道,
他在台大授課時依據的主要是庚辰本為底本、馮其庸等校注的《紅樓夢》(臺北裡仁書局版),
但他使用多年的是程乙本為底本、啟功等注釋的臺灣桂冠圖書公司版《紅樓夢》,
遺憾此版已絕版。
兩相對照,
他覺得庚辰本存在一些問題。
他正在積極促成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理想國重出程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