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轉星移歲月流逝, 似乎就在轉瞬間, 和平門和北京城的其他地方一樣, 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今走在和平門放眼望去, 高樓大廈鱗次櫛比, 寬闊的柏油馬路車水馬龍, 昔日的城牆下地鐵列車日夜穿行, 一派繁榮現代。 我上世紀三十年代末出生在和平門內西順城街, 就是現在急救中心那地方。 那時這裡是個標準的臨街兩進四合院, 前廊後廈, 青磚墁地, 名符其實的深宅大院。
當年這條街路南是城牆, 路北是民宅, 稱其為街, 實則是一條土路。 南面城牆基本完好, 有一坡道可直接登上城牆, 因無人管理, 上面長滿了野草和酸棗棵子, 城牆磚好多已風化破碎。
記憶中的和平門是個平頂, 較兩側城牆稍高出一些, 開有兩個高大的門洞兒, 安著兩扇厚重的大木門, 兩門上方門楣處有一方和平門石刻。 晚間有時關城門, 門臉兒西側有一木制員警閣子,
以和平門為界分東順城街和西順城街。 和平門臉兒前面往北快到西交民巷西口, 是一個南面寬北面稍窄, 由紫紅色條石做馬路牙子的街心花園, 花園四周是馬路。
那時路西進胡同不遠就是呂祖閣(文昌閣), 周圍是很高很厚類似城磚砌起來的圍牆, 因年久失修, 外面的抹灰牆皮大部分已然脫落, 露出了裡面的磚。 緊貼西牆的呂祖閣胡同北口, 開在我曾經居住過的西新簾子胡同, 南口到呂祖閣南門前大廣場的西側, 後改稱明光胡同。 儘管解放後這個地方成了水利部的, 但大部分古建保存完好, 現正在修復,
出和平門往南就是多股鐵道, 走的全是貨車, 再走就是護城河, 其上架了座兩邊帶欄杆的漢白玉石橋, 過了橋再往南就是南新華街, 距廠甸也就一步之遙了。
小石橋下河水自西向東流, 雖不深, 但清澈見底。 小河周邊長滿雜草, 也有汙物, 小河中也不乏小魚小蝦蛤蟆骨朵,
我們家院裡院外真是冰火兩重天, 城牆根兒底下垃圾成山, 我們稱其為土堆, 由於沒人管, 土堆越來越大, 幾乎佔據了整個街道的三分之二, 招來不少拾破爛撿煤核兒的。 記得一個外號叫“五丫頭”的挺俊的小夥兒, 撿煤核兒之餘愛放風箏。 那風箏是只小老虎兒, 放得特高, 有時還系上一個很長的紙條兒。
當年為防日本人空襲, 門窗玻璃要貼米字紙條兒, 以防震碎玻璃傷人, 城牆每隔十米八米挖一個高約兩米、寬一米多、進深三米或更深一些的防空洞, 我曾進去過,四周全是黃土。
站在我們院兒大門口的臺階上,往東看就是前門樓子,往西看就是順治門(宣武門)。這順治門當年整體完好,只是年久失修油漆退色,不少地方已脫落,露出麻絲甚至木質,門窗也七扭八歪,城門樓子頂上琉璃瓦間生了不少草,還有小樹。在順治門臉兒東側緊貼城牆根兒是個挺大的小市兒,相當現在的自由市場,經營故衣、日用雜品、鍋碗瓢盆兒,聽說國畫大師齊白石還曾光顧過。
從我們家往東緊挨著的胡同是條死胡同,把口東側是家印刷廠,再過去是橫街,為南北向街道,很短,路西只有五戶人家。路東我家對面是家肥皂廠,它北側鄰居是個棚鋪,就是專給辦紅白事的人家搭棚或給有錢人在四合院內搭遮陽乘涼的席棚的營生,向北頂頭是一間小門臉,由一個叫董三的老者經營,賣一些糖豆大酸棗。現在這條街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文聯的宿舍大樓。
我家西邊是個大雜院兒,再往西是北方小學和北方中學,從邊上的未英胡同再往西就是南堂中學、天主教堂和順治門臉兒。天主教堂、南堂中學保存完好,已經成為地標性建築。
那個時候,一般來說每天下午都有駱駝隊從我家門前經過,我們住在後院,每當聽到系在駱駝脖頸下那個大銅鈴伴隨著駝隊前行發出優美動聽的駝鈴聲,就趕快經過前院往大門口跑,去看駝隊。那駝隊都是由一個人牽著領頭的駱駝,其餘三四頭駱駝緊跟著,由西向東緩慢前行。每頭駱駝兩峰之間馱著兩大麻袋硬煤塊,母親告訴我,這是京西門頭溝往城裡送煤的。
當時街上也很熱鬧,也有不少好玩的,比如經常有耍“咕咕丟”的,把一個類似小木屋的道具釘在長約兩米的木杆上,往牆上一靠戳在地上,下面用藍布圍起來,人鑽進布圍擋用手操作道具。在這個小舞臺上連說帶唱帶演,讓不少孩子都為之癡迷。還有拉洋片的、耍猴的、演雜耍的、練硬氣功的,不一而足,加上賣煮蠶豆、賣盆兒糕的,吹糖人兒的、賣豌豆黃兒的,賣大小金魚、蛤蟆骨朵的,磨剪子搶菜刀、修理竹簾子雨傘的,鋦盆兒鋦碗兒的,還有打鼓兒的。幹打鼓兒這行當的多穿長衣大褂挑一扁擔,兩頭各一竹筐,手中敲著特製的小鼓兒專收舊物,他們的交易方式很特殊,不用嘴說,而是把手伸進對方的袖口裡,用手指的動作進行交易。
傍晚天黑了,經常沒電,點個煤油燈,有時用個小碟兒放點兒吃的油,用棉花做一個棉花撚兒點著了照明用,光線很暗,加上院子大人又少,不時傳來旁院“啊……啊……啊……”唱戲吊嗓子的聲音,我們很害怕。媽媽就把我們兄弟姐妹五個人圍攏一圈玩“點牛眼”——由一個人按順序用手指點腳趾,大家口中說:“點,點,點牛眼,牛眼花,炒芝麻,芝麻粒,狗打嚏,貓兒來,狗兒去……”這時指在誰的腳趾上算誰輸,挨每個人一下打,正高興時又從街上傳來蘿蔔賽梨的叫賣聲,頓時來了精神,所以至今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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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進去過,四周全是黃土。站在我們院兒大門口的臺階上,往東看就是前門樓子,往西看就是順治門(宣武門)。這順治門當年整體完好,只是年久失修油漆退色,不少地方已脫落,露出麻絲甚至木質,門窗也七扭八歪,城門樓子頂上琉璃瓦間生了不少草,還有小樹。在順治門臉兒東側緊貼城牆根兒是個挺大的小市兒,相當現在的自由市場,經營故衣、日用雜品、鍋碗瓢盆兒,聽說國畫大師齊白石還曾光顧過。
從我們家往東緊挨著的胡同是條死胡同,把口東側是家印刷廠,再過去是橫街,為南北向街道,很短,路西只有五戶人家。路東我家對面是家肥皂廠,它北側鄰居是個棚鋪,就是專給辦紅白事的人家搭棚或給有錢人在四合院內搭遮陽乘涼的席棚的營生,向北頂頭是一間小門臉,由一個叫董三的老者經營,賣一些糖豆大酸棗。現在這條街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文聯的宿舍大樓。
我家西邊是個大雜院兒,再往西是北方小學和北方中學,從邊上的未英胡同再往西就是南堂中學、天主教堂和順治門臉兒。天主教堂、南堂中學保存完好,已經成為地標性建築。
那個時候,一般來說每天下午都有駱駝隊從我家門前經過,我們住在後院,每當聽到系在駱駝脖頸下那個大銅鈴伴隨著駝隊前行發出優美動聽的駝鈴聲,就趕快經過前院往大門口跑,去看駝隊。那駝隊都是由一個人牽著領頭的駱駝,其餘三四頭駱駝緊跟著,由西向東緩慢前行。每頭駱駝兩峰之間馱著兩大麻袋硬煤塊,母親告訴我,這是京西門頭溝往城裡送煤的。
當時街上也很熱鬧,也有不少好玩的,比如經常有耍“咕咕丟”的,把一個類似小木屋的道具釘在長約兩米的木杆上,往牆上一靠戳在地上,下面用藍布圍起來,人鑽進布圍擋用手操作道具。在這個小舞臺上連說帶唱帶演,讓不少孩子都為之癡迷。還有拉洋片的、耍猴的、演雜耍的、練硬氣功的,不一而足,加上賣煮蠶豆、賣盆兒糕的,吹糖人兒的、賣豌豆黃兒的,賣大小金魚、蛤蟆骨朵的,磨剪子搶菜刀、修理竹簾子雨傘的,鋦盆兒鋦碗兒的,還有打鼓兒的。幹打鼓兒這行當的多穿長衣大褂挑一扁擔,兩頭各一竹筐,手中敲著特製的小鼓兒專收舊物,他們的交易方式很特殊,不用嘴說,而是把手伸進對方的袖口裡,用手指的動作進行交易。
傍晚天黑了,經常沒電,點個煤油燈,有時用個小碟兒放點兒吃的油,用棉花做一個棉花撚兒點著了照明用,光線很暗,加上院子大人又少,不時傳來旁院“啊……啊……啊……”唱戲吊嗓子的聲音,我們很害怕。媽媽就把我們兄弟姐妹五個人圍攏一圈玩“點牛眼”——由一個人按順序用手指點腳趾,大家口中說:“點,點,點牛眼,牛眼花,炒芝麻,芝麻粒,狗打嚏,貓兒來,狗兒去……”這時指在誰的腳趾上算誰輸,挨每個人一下打,正高興時又從街上傳來蘿蔔賽梨的叫賣聲,頓時來了精神,所以至今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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