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曉東(錦州)
一
那是一個農家小院, 就在大門口的左邊, 是一垛碼放很整齊的樹枝, 與院牆齊高, 可能是存放的時間太久的緣故吧, 本色早已褪盡, 呈失血般的灰白, 這樣子, 任誰都不會去注意並側目。 然而, 就在它的西南角處, 一株, 就一株牽牛花, 一春一夏地悄悄攀援而上, 枝蔓纖細柔韌, 甩下的葉子綠得發亮, 仿佛一張張開朗、陽光、生氣勃勃的面孔, 吸引了每一道路過的目光。
何止於此, 某一天早晨, 竟又綻開了朵朵粉色的喇叭花, 那麼醒目, 那麼嬌豔, 那麼旁若無人地在微風中輕輕顫動, 默默招搖, 不為背景的黯然傷神,
哦, 如此美麗!
二
她家的地勢很低, 和西牆外隔著一條小道兒的那條南北走勢的馬路持平。 說實在的, 她從沒注意過這根電線杆, 就仿佛它從不存在, 直到有一天早上, 她走出家門, 拐上小道兒, 一抬頭, 竟驚訝得半天挪不動腳步, 那是怎樣一種美啊!細若柔絲般斜插的電線上, 一株牽牛花不知何時竟螺旋似的纏繞而上, 片片葉子在陽光照耀下如碧綠的翡翠般透明, 一朵朵淺粉的花如一支支新出廠的小喇叭, 精緻、精美, 驚豔、驚人。
在藍天的映襯下, 不由你不慨歎, 怎樣的機緣, 一粒種子才流落於此;怎樣的巧合,
哦, 如此美麗!
三
那是扒房子剩下的一堵殘垣, 實在想像不出主人留下它的目的。 牆角下荒蕪地綠著, 小草茂盛濃密, 蔥郁的草叢中幾株牽牛花不知何時悄悄地生長了起來, 因為枝葉都隱蔽在雜草間, 所以一點都不引人注意。
直到那天下雨了, 我走進雨中, 無意間走到那垛斷牆邊, 才發現那些在雨中盛開的恍若歡笑著的花朵, 淡粉、深紫、粉紅、湖藍, 闃然而熱鬧, 荒蕪而美麗, 從沒想到小小的一角竟擠滿了這麼多色彩, 而這麼多色彩都在訴說同一種花語,
哦, 如此美麗!
四
一天早上, 我應邀去朋友家, 因看錯了時間, 提前一小時到了朋友居住的社區, 與其在樓下徘徊, 還不如隨意走走, 於是沿著一條寬敞的甬路向東、折北。
小路很幽靜, 恍若未醒, 慢慢走著, 心中竟忽然有種“曲徑通幽處, 禪房花木深”的感覺。 果然, 最東北處一間平房的西房山, 主人精心地辟出了一個小小的花園, 花園裡花木繁多, 卻都很普通很常見,
哦, 如此美麗!
一朵朵淺粉的花如一支支新出廠的小喇叭, 精緻、精美, 驚豔、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