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非得在北京人家裡才能吃到的美味, 打鹵麵算是一樣。
北京人愛吃面, 我姥姥家, 在姥姥姥爺健在, 舅舅們還沒分開吃的時候,
麵條上澆的, 勾芡的是鹵, 不勾芡的是汁、是湯、是汆。 鹵面常吃的有番茄鹵和茄子鹵, 這種面不能叫打鹵麵, 頂多叫鹵面, 最正宗的稱呼是前面加上鹵的內容後面只用一個鹵字, 就像上面說的番茄鹵或茄子鹵, 打鹵麵在北京幾乎是專有名詞, 打鹵麵的鹵非得是肉片(漢民用豬肉, 回民用牛肉或羊肉)、雞蛋、口蘑、黃花、木耳打的鹵。 現在有些飯館, 貼出打鹵麵的招牌, 等端上來一看, 是番茄鹵, 甭問, 這店主肯定不是老北京人。
在北京, 這打鹵麵可不是隨便吃的, 人這一輩子至少有三個場合是非吃面而且是非吃打鹵麵不可的, 那就是出生三天的洗三面, 過生日的壽麵和人死後的接三面。 除此之外, 按北京的食俗, “頭伏餃子, 二伏面”, “初一餃子, 初二面”, 這初二和二伏都是要吃面, 二伏不一定非吃打鹵麵, 但講究一點的還是打鹵麵,
北京人在吃打鹵麵前, 必得煮一鍋白肉(以下按漢人或滿人的做法), 這肉這湯都是為打鹵麵準備的。當然,有時候不是為了吃打鹵麵,而是為了吃肉,比如吃白肉(白肉也是北京人家庭的一種美食,豬肉白煮,切片沾蒜末醬油吃),因為剩下肉和湯,就乎材料吃一頓打鹵麵也是有的。
打鹵的肉要切成片,口蘑、黃花、木耳和海米(幹蝦仁)要用溫水發,泡口蘑和海米的水別倒掉,還可用。放油煸炒蔥薑、海米,放肉片,再放黃花木耳口蘑,一起煸炒,差不多時間,放入肉湯,把泡香菇和海米的水也倒入,放鹽、醬油,咕嘟十幾分鐘,勾芡,要多勾幾次,每次量不要太多,勾完芡,再把打好的雞蛋撒入,只有勾完芡再撒,雞蛋才能成薄片,撒之前,雞蛋中可以調少量香油,讓蛋花更薄,更勻。等雞蛋花成形,這鹵基本上就好了,就差最後一道工序,當然如果招待客人,鹵要端上桌,可以把鹵盛出來,放在容器裡。這最後一道工序是炸花椒油,澆在鹵的表面,這叫起皮。就聽刺啦一聲,香氣四溢。這鹵就打好了。吃的時候,別亂攉攏,靠邊照著一個地方盛,讓浮頭總有花椒油。小時候,我常守在廚房看奶奶打鹵,起皮之後,奶奶總是給我盛一小碗鹵,讓我白嘴喝(注釋:白嘴喝,北京話,鹵應該是拌面的,如果只喝鹵,不放面,就稱白嘴喝。凡是該就點東西吃或喝而沒就,直接吃或喝的,都可稱白嘴吃或喝。),我們家打鹵,為了多擱鹵,鹵打得不鹹。這時候我總是很美,因為這是特權。
面和麵碼就不用說了,為了保持鹵的原味,我一般不放醋,但過年的時候吃打鹵麵,這臘八醋是要放一點的,打鹵麵配上臘八醋,那是單一種味道。這面當然是家裡手抻麵為上,鮮美的肉片打鹵,配上勁道的麵條,不粗不惜,那滋味自不待說。不用說北京人好喜這口,就是外地人,沒吃過,也得愛吃。我記得,有一次家裡請外地的朋友吃打鹵麵,結果比預想的吃得多,給吃禿嚕了,(注釋:禿嚕,北京話,就是沒準備那麼多,不夠了。錢花的不夠了,也可以說花禿嚕了。)家裡人只好吃別的。外地朋友連說好吃,還一個勁說吃撐了。足見這打鹵麵的魅力。
在外面的店裡,無論多麼高級,我從來沒有吃到過能趕上家裡做的那樣好吃的打鹵麵,甭說過去家裡老人做的,就連現在我們這代人做的都沒有。說實在的,我們這一代人做的打鹵麵已經不如以前老人做的了,至少現在我們家沒人學會抻麵。雖然說起來還是那個意思,頭頭是道,但最好的打鹵麵只能在夢裡。
打鹵麵兮,我之最愛;何處食兮,永不能忘!
(轉自新浪博客:老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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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肉這湯都是為打鹵麵準備的。當然,有時候不是為了吃打鹵麵,而是為了吃肉,比如吃白肉(白肉也是北京人家庭的一種美食,豬肉白煮,切片沾蒜末醬油吃),因為剩下肉和湯,就乎材料吃一頓打鹵麵也是有的。打鹵的肉要切成片,口蘑、黃花、木耳和海米(幹蝦仁)要用溫水發,泡口蘑和海米的水別倒掉,還可用。放油煸炒蔥薑、海米,放肉片,再放黃花木耳口蘑,一起煸炒,差不多時間,放入肉湯,把泡香菇和海米的水也倒入,放鹽、醬油,咕嘟十幾分鐘,勾芡,要多勾幾次,每次量不要太多,勾完芡,再把打好的雞蛋撒入,只有勾完芡再撒,雞蛋才能成薄片,撒之前,雞蛋中可以調少量香油,讓蛋花更薄,更勻。等雞蛋花成形,這鹵基本上就好了,就差最後一道工序,當然如果招待客人,鹵要端上桌,可以把鹵盛出來,放在容器裡。這最後一道工序是炸花椒油,澆在鹵的表面,這叫起皮。就聽刺啦一聲,香氣四溢。這鹵就打好了。吃的時候,別亂攉攏,靠邊照著一個地方盛,讓浮頭總有花椒油。小時候,我常守在廚房看奶奶打鹵,起皮之後,奶奶總是給我盛一小碗鹵,讓我白嘴喝(注釋:白嘴喝,北京話,鹵應該是拌面的,如果只喝鹵,不放面,就稱白嘴喝。凡是該就點東西吃或喝而沒就,直接吃或喝的,都可稱白嘴吃或喝。),我們家打鹵,為了多擱鹵,鹵打得不鹹。這時候我總是很美,因為這是特權。
面和麵碼就不用說了,為了保持鹵的原味,我一般不放醋,但過年的時候吃打鹵麵,這臘八醋是要放一點的,打鹵麵配上臘八醋,那是單一種味道。這面當然是家裡手抻麵為上,鮮美的肉片打鹵,配上勁道的麵條,不粗不惜,那滋味自不待說。不用說北京人好喜這口,就是外地人,沒吃過,也得愛吃。我記得,有一次家裡請外地的朋友吃打鹵麵,結果比預想的吃得多,給吃禿嚕了,(注釋:禿嚕,北京話,就是沒準備那麼多,不夠了。錢花的不夠了,也可以說花禿嚕了。)家裡人只好吃別的。外地朋友連說好吃,還一個勁說吃撐了。足見這打鹵麵的魅力。
在外面的店裡,無論多麼高級,我從來沒有吃到過能趕上家裡做的那樣好吃的打鹵麵,甭說過去家裡老人做的,就連現在我們這代人做的都沒有。說實在的,我們這一代人做的打鹵麵已經不如以前老人做的了,至少現在我們家沒人學會抻麵。雖然說起來還是那個意思,頭頭是道,但最好的打鹵麵只能在夢裡。
打鹵麵兮,我之最愛;何處食兮,永不能忘!
(轉自新浪博客:老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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