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詩獻給我喜愛的英國著名詩人雪萊
作者:裴向前
似乎是在夢中，
可又不像是夢，
只覺得隱隱約約、朦朦朧朧……
一道、又一道
啊！閃電，
在墨黑的天幕上，
飛快地勾畫出
疾飛的、赤褐色的姿影–––
忽閃著巨大的翅膀，
撥開密密的雲，
飛向閃電的光。
雲雀， 是雲雀！
它像是聽見了我的呼喚，
轉過身向我飛來。
飛近了， 飛近了，
它唱著歌， 身披閃電的光。
不！不是雲雀，
是雪萊，
是吟誦著《西風頌》的雪萊，
一步一步，
正向我走來……
（一）
雪萊，
一個時代的弄潮兒，
一位天才的歌者，
繆斯的情種。
他那彎曲繚繞的金髮，
比女性還要美麗的眼睛；
那最會唱歌的嘴唇。
比陽光還要燦爛的臉龐。
近了， 更近了，
可片刻又消失了。
我要尋覓，
我也是一隻鳥，
我要飛向天空……
飛呀， 飛呀，
我展開翅膀，
一直飛回到將近兩個世紀以前
那個盛夏， 滿天寫著悲愴。
我看見日曆牌上，
清晰地現出幾個冰冷的字:
“1822年7月X日”，
這幾個字像一支支毒箭，
射落了向義大利夜空穿梭的
一顆燦爛的星，
不！應該說是一隻雲雀，
一隻歡歌的雲雀。
這幾個字又如一股股排空的惡浪，
從暴風驟雨中的
斯佩齊亞灣湧起，
吞噬了一隻小船，
不！應該說是一位巨人。
海灣的另一邊，
瑪麗–––雪萊的妻子站在風雨中，
焦躁地望著浪飛濤湧的大海，
多麼希望眼前
片刻間出現一葉扁舟。
她等待著，
等待著她最親愛的雪萊，
恍惚中，幾次看到，
雪萊已飛奔到她的身旁……
可是，她再也等不到了，
永遠也等不到了。
她等來的卻是
被狂浪拋上岸、面色慘白
心臟已停止跳動的雪萊，
是一隻失去了生命的雲雀，
再也不會歌唱，再也不會飛翔。
她放聲痛哭，雨水般的淚水，
灑落在詩人的額上、臉上
和發紫的嘴唇上。
此時的蒼天也灑下了悲淚，
“一個民族在哭泣……”
一堆篝火燃燒在海岸，
熊熊火苗用熾熱的嘴唇，
久久地吻著熟睡在它懷抱裡的
雪萊的全身。
一隻鴿子在空中打著轉轉，
忽然向下飛沖，
向烈火中的侶伴–––雲雀，
低頭致敬，悲泣、哀鳴……
這是雪萊的摯友–––
英國另一位偉大的詩人拜倫，
他把乳香、鹽和酒，
撒在燃燒的火堆上。
然後他脫下外衣，
一步步走向海水，
向大海深深鞠躬，
因為雪萊熱愛大海，
就像熱愛生命。
當他回頭望去，
沙地上只留下一片閃爍的火光，
還有被映紅了的
瑪麗淚水漣漣的眼睛……
（二）
不！雪萊沒有死，他還活著，
君不見，一隻雲雀仍在湛藍的天空上
飛翔，歌唱。
我看見它了，並追隨著它，
與時間背道而馳地飛翔。
我掠過二十一世紀、二十世紀、
十九世紀，
飛向十八世紀末，
突然間，雲雀消失了，
我看不見了，悵然若失。
我，孑然獨立在
大西洋東邊的一塊孤島上，
雙眼穿過歷史迷霧和時間煙雲，
拼命地張望著，張望著……
這時，我看見了
人流如潮的城市，
煙囪林立的工廠。
在那些帶著禮帽
肥頭大耳的皮鞭下，
在那隆隆旋轉的機器旁，
一支穿著油污衣服的
無數工人的隊伍正在形成；
我聽到了從遙遠處傳來的
鄰國進攻巴士底獄的怒吼，
《馬賽曲》中
羅伯斯庇爾的命令，
還有與普法聯軍激戰的槍聲……
此時此刻，就在這兒
–––不列顛的土地上，
誕生了一個偉大的兒子。
英吉利海峽抬頭猛地看見，
一隻小小的雲雀已飛騰在天空。
嬰兒呱呱落地，
那尖利的哭聲，
就撕破了男爵家庭的沉悶，
撕破了父親田莊的幽靜。
幼小卻勇敢的雲雀，
沖出綠樹鮮花包圍的白色樓閣，
在一望無際的藍天上飛翔。
他早早地撲進知識老人的懷抱，
在哲學、自然科學
和文學的餐廳裡吃喝，成長。
他漸漸地知道了
柏拉圖、休謨、狄德羅，
更在瞭解
聖西門、傅立葉、歐文……
在伊頓，在牛津，
他攻讀葛德文的《政治的正義》，
揮起戈矛向神學宣戰、抗爭。
在漫天的滾滾烏雲裡，
在發瘋似地怒吼的狂風裡，
矯健的雲雀放開喉嚨
開始了歌唱……
（三）
雲雀在飛翔，在歌唱，
自由自在疾飛，
在大海與波浪之間，
雷鳴和電閃之中。
雲雀的尖嘴撕開了
捆綁著普羅美修斯的繩索，
放聲高呼::“解放！
給神聖的盜火者以解放！”
“你似乎從不是飛禽，
從天堂或天堂鄰近，
以酣暢淋漓的樂音，
不事雕琢的藝術，傾吐你的衷 心。 ”
年輕的雲雀衝破雲層，
飛向異國的天空，
他詛咒著黑暗，
頑強地、不停歇地尋覓著希望。
他放聲大笑，對著昏黯的天空，
敞開歌喉，放聲歌唱，
恰似預言的號角在吹響:
“如果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 嗎？”
他把殘酷的現實踩在腳下，
拍翅聲聲向美好的未來飛騰。
威尼斯城曾聽見過
他和摯友拜倫的辯論，
拜倫指責他:“你持的是空想。”
他回答:“還有待于未來。”……
他向不公平的世界發出怒吼:
“屠殺人的法律是黃金和血污寫成！”
他鼓勵人們以“碧綠的力量、
永恆和蔚藍的希望，
去覆蓋額上的血跡，
自由正揚鞭策馬向前獵取勝利！”
他蔑視滾滾烏雲和漫天的風沙，
激勵自己:“向上，再向高處飛翔！”
他–––雲雀，
“像一片烈火的輕雲，
掠過蔚藍色的天心，
永遠歌唱著飛翔，
飛翔著歌唱。”……
我孤獨地拍翅望著蒼天，
我躑躅在英格蘭的土地上。
我詛咒那可惡的“1822”，
我怒駡那險惡的風雨海浪，
雲雀只飛過了不足三十個春秋，
可他的歌聲
在近兩個世紀後的今天仍在回蕩。
他的歌聲
是能夠“喚醒希望的美麗的音樂之雨”。
他的歌聲
撕碎著黑暗，呼喚著黎明……
隱隱約約，朦朦朧朧，
義大利斯佩齊亞灣的海面上
又出現了一葉扁舟的影，
影，
赤褐色的影漸漸近了，
驀地，化作一隻雲雀，
從海上一躍而起，
又開始了飛翔，
開始了歌唱……
這幾個字又如一股股排空的惡浪，
從暴風驟雨中的
斯佩齊亞灣湧起，
吞噬了一隻小船，
不！應該說是一位巨人。
海灣的另一邊，
瑪麗–––雪萊的妻子站在風雨中，
焦躁地望著浪飛濤湧的大海，
多麼希望眼前
片刻間出現一葉扁舟。
她等待著，
等待著她最親愛的雪萊，
恍惚中，幾次看到，
雪萊已飛奔到她的身旁……
可是，她再也等不到了，
永遠也等不到了。
她等來的卻是
被狂浪拋上岸、面色慘白
心臟已停止跳動的雪萊，
是一隻失去了生命的雲雀，
再也不會歌唱，再也不會飛翔。
她放聲痛哭，雨水般的淚水，
灑落在詩人的額上、臉上
和發紫的嘴唇上。
此時的蒼天也灑下了悲淚，
“一個民族在哭泣……”
一堆篝火燃燒在海岸，
熊熊火苗用熾熱的嘴唇，
久久地吻著熟睡在它懷抱裡的
雪萊的全身。
一隻鴿子在空中打著轉轉，
忽然向下飛沖，
向烈火中的侶伴–––雲雀，
低頭致敬，悲泣、哀鳴……
這是雪萊的摯友–––
英國另一位偉大的詩人拜倫，
他把乳香、鹽和酒，
撒在燃燒的火堆上。
然後他脫下外衣，
一步步走向海水，
向大海深深鞠躬，
因為雪萊熱愛大海，
就像熱愛生命。
當他回頭望去，
沙地上只留下一片閃爍的火光，
還有被映紅了的
瑪麗淚水漣漣的眼睛……
（二）
不！雪萊沒有死，他還活著，
君不見，一隻雲雀仍在湛藍的天空上
飛翔，歌唱。
我看見它了，並追隨著它，
與時間背道而馳地飛翔。
我掠過二十一世紀、二十世紀、
十九世紀，
飛向十八世紀末，
突然間，雲雀消失了，
我看不見了，悵然若失。
我，孑然獨立在
大西洋東邊的一塊孤島上，
雙眼穿過歷史迷霧和時間煙雲，
拼命地張望著，張望著……
這時，我看見了
人流如潮的城市，
煙囪林立的工廠。
在那些帶著禮帽
肥頭大耳的皮鞭下，
在那隆隆旋轉的機器旁，
一支穿著油污衣服的
無數工人的隊伍正在形成；
我聽到了從遙遠處傳來的
鄰國進攻巴士底獄的怒吼，
《馬賽曲》中
羅伯斯庇爾的命令，
還有與普法聯軍激戰的槍聲……
此時此刻，就在這兒
–––不列顛的土地上，
誕生了一個偉大的兒子。
英吉利海峽抬頭猛地看見，
一隻小小的雲雀已飛騰在天空。
嬰兒呱呱落地，
那尖利的哭聲，
就撕破了男爵家庭的沉悶，
撕破了父親田莊的幽靜。
幼小卻勇敢的雲雀，
沖出綠樹鮮花包圍的白色樓閣，
在一望無際的藍天上飛翔。
他早早地撲進知識老人的懷抱，
在哲學、自然科學
和文學的餐廳裡吃喝，成長。
他漸漸地知道了
柏拉圖、休謨、狄德羅，
更在瞭解
聖西門、傅立葉、歐文……
在伊頓，在牛津，
他攻讀葛德文的《政治的正義》，
揮起戈矛向神學宣戰、抗爭。
在漫天的滾滾烏雲裡，
在發瘋似地怒吼的狂風裡，
矯健的雲雀放開喉嚨
開始了歌唱……
（三）
雲雀在飛翔，在歌唱，
自由自在疾飛，
在大海與波浪之間，
雷鳴和電閃之中。
雲雀的尖嘴撕開了
捆綁著普羅美修斯的繩索，
放聲高呼::“解放！
給神聖的盜火者以解放！”
“你似乎從不是飛禽，
從天堂或天堂鄰近，
以酣暢淋漓的樂音，
不事雕琢的藝術，傾吐你的衷 心。 ”
年輕的雲雀衝破雲層，
飛向異國的天空，
他詛咒著黑暗，
頑強地、不停歇地尋覓著希望。
他放聲大笑，對著昏黯的天空，
敞開歌喉，放聲歌唱，
恰似預言的號角在吹響:
“如果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 嗎？”
他把殘酷的現實踩在腳下，
拍翅聲聲向美好的未來飛騰。
威尼斯城曾聽見過
他和摯友拜倫的辯論，
拜倫指責他:“你持的是空想。”
他回答:“還有待于未來。”……
他向不公平的世界發出怒吼:
“屠殺人的法律是黃金和血污寫成！”
他鼓勵人們以“碧綠的力量、
永恆和蔚藍的希望，
去覆蓋額上的血跡，
自由正揚鞭策馬向前獵取勝利！”
他蔑視滾滾烏雲和漫天的風沙，
激勵自己:“向上，再向高處飛翔！”
他–––雲雀，
“像一片烈火的輕雲，
掠過蔚藍色的天心，
永遠歌唱著飛翔，
飛翔著歌唱。”……
我孤獨地拍翅望著蒼天，
我躑躅在英格蘭的土地上。
我詛咒那可惡的“1822”，
我怒駡那險惡的風雨海浪，
雲雀只飛過了不足三十個春秋，
可他的歌聲
在近兩個世紀後的今天仍在回蕩。
他的歌聲
是能夠“喚醒希望的美麗的音樂之雨”。
他的歌聲
撕碎著黑暗，呼喚著黎明……
隱隱約約，朦朦朧朧，
義大利斯佩齊亞灣的海面上
又出現了一葉扁舟的影，
影，
赤褐色的影漸漸近了，
驀地，化作一隻雲雀，
從海上一躍而起，
又開始了飛翔，
開始了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