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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東方以東(11)

靈燈花在懷

花期秀 黃河作品 布面油畫

法桐開始發葉子。 最惱人的是, 滿城開始揚起梧桐的小毛毛, 向人的嘴巴、鼻孔和眼睛裡鑽,

極端不適。

江黎起先是覺得身體冰涼冰涼的, 到了晚間開始發燒。 牛仔褲的褲腿象風洞一樣, 直往裡鑽冷風。 她加了一條棉毛褲, 還是不頂事, 就早早鑽進被窩裡。

一進被窩, 就昏天黑地起來。

這些年來, 江黎籠共就生過大約兩三次病, 都是感冒發燒。 這回身體上的感覺似乎有點不一樣。 頭從沒有這麼沉過, 大有躺下去起不來的架勢。

從前一個人在家裡病泱泱有氣無力的時候, 很容易感到孤獨。 她每次都會勉力提著一口氣提醒自己, 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是生病強化了孤獨感。 今天, 當她昏沉沉睡了一覺過後, 睜眼看見昏黃的檯燈邊, 林海洋不知什麼時候來了, 她心裡覺得特別踏實。

林海洋摸著她額頭, 仔細看著她的臉說,

你鼻頭兩邊有些紅點。

江黎虛弱地笑著說, 是不是要死了, 可以跟你一起走了?

林海洋拉過她的手說, 想死啊?你的日子還長著呢?——江黎, 你的手心也有紅點。

江黎翻開手掌, 果然看見皮下隱藏著不少針尖樣的紅顆粒, 剛剛發出, 還沒發透的樣子。

林海洋說, 看看身體其他地方還有嗎?

江黎躺在被子裡一動不動, 只是看著林海洋。

林海洋於是非常小心地, 先去掀開被子的下面一角, 發現江黎襪子也沒脫, 就幫她脫襪子, 看腳底, 說, 腳心也有一些。 向上看看小腿, 沒有異樣, 把被子好好掖上。 再來掀開被頭, 將江黎的領口小心抻大一點, 說, 還好, 沒什麼。

然後, 他將被子都掖好, 看著她說, 其他地方有什麼異樣感覺, 再告訴我。

江黎看著他笑了,

說, 你真夠君子的。

林海洋於是低頭, 在她嘴唇上輕輕親了一下。

異常的涼。 這對正在發燒的江黎來說, 象一枚薄荷。

江黎說, 君子, 再給一個吧。

林海洋依言再親了她一下。

江黎閉上眼睛, 手無力地癱軟在林海洋的手心裡。

二人稍頃無語。 忽而, 林海洋輕聲地說, 江黎, 我不是到人間來吸取陽氣的。 尤其是你。

江黎聽著笑出聲來, 因為沒力氣, 笑得咳嗽起來。

林海洋說你笑什麼?江黎說, 你傻乎乎的, 叫人發笑。

林海洋也笑。 但是他更關注江黎手腳上的紅點點, 問她是不是要去醫院。

江黎說, 不想去, 現在除了發燒, 沒什麼特別難受的, 再說, 城外沒什麼像樣的醫院, 明天早上再說吧。

林海洋到窗邊的沙發上蜷著。 江黎側身剛好看著他。

她心裡真是多年沒有過的實在。

第二天早晨, 江黎醒來時, 感覺溫度在上升, 她解開自己的衣服看看, 發現手、腳、軀幹, 都發出了紅點, 對著鏡子看, 臉上倒還好, 但是燒得通紅。

林海洋說, 去醫院吧。

但是怎麼去呢?兩個人都犯難了。 林海洋進不了城, 江黎開不動車。

江黎說, 自己可以叫朋友來幫。 但是林海洋執拗地要跟進城陪她。

盤算來去, 林海洋最終拿了主張。 他說樓下花園裡有玉蘭樹, 我去折一枝過來, 你記得把它插在水瓶裡, 我會寄身進去。 然後, 你找個人來開車送你。 可要把花瓶放在車子裡的穩妥地方, 要是失了水, 我就寄身不住, 不能在醫院陪你了。 江黎知道, 這個法子對移動的魂靈是危險的, 一有閃失, 林海洋就會跌進濃烈的陽濁之氣裡,

窒息過度就將回不了人形。

江黎於是打電話找了柳懷。 柳懷答應立刻過來。 這時間, 林海洋倏忽就不見了, 又倏忽折了一枝新鮮的白玉蘭回來。 江黎挑選了幾個瓶子, 最終選定一個小口深肚的裂紋式玻璃瓶, 將白玉蘭插進去。 柳懷敲門的時候, 江黎看看林海洋, 她毫不驚奇地看到林海洋原本站著的位置, 忽然就透明了, 一股透明的、但是比周遭的透明略深一些的似風似氣的氣流, “嗖”地一下, 十分流暢地鑽進燈盞型的花朵中。

江黎出門的時候, 抱著那只玻璃瓶。 白色的玉蘭倚在她懷裡時, 也許因為林海洋寄身其中, 她忽然覺得靈燈花這名字是那麼貼切, 不覺把它抱得很緊。 柳懷不解她看病還抱瓶花, 江黎硬著頭皮解釋說:我的幸運花, 我要隨身帶著。柳懷只當她單身女子比較脆弱自憐。

到了人民醫院,車停後,江黎把花瓶小心放在車地板上,周圍又用墊子圍住,才跟著柳懷進去。

沒想到很麻煩。先是看的內科,內科醫生看看江黎渾身上下的紅點點,立刻就說要住院觀察,還要會診。

沒法,柳懷於是上上下下幫江黎辦好住院手續,帶她住進病區。

躺在病床上,醫生護士進進出出地給江黎測體溫,抽血做化驗。江黎心裡記掛著林海洋,對柳懷說,幫我把花瓶拿來,千萬小心不要把水灑了。

白玉蘭花置放在床頭櫃上,護士幾次干預說要收走,江黎堅決不肯,搞得幾個年輕俏麗的小護士眉眼間很是不悅。

下午,主治醫生帶著皮膚科的醫生過來,手上翻著一疊子化驗單據。他們一會兒看看江黎身上,一會兒看看化驗單,說著些聽不懂的專業術語。大意是,過敏性皮疹,過敏源不明,估計一周左右就會好。

江黎聽見內科醫生跟皮膚科醫生聊天似地說,血象指標普遍偏低,巧了,所有指標跟09床的竟然完全一樣。

皮膚科問:哦?這很少見啊。09床什麼情況?

內科醫生說:也是高燒皮疹進來。症狀部位完全一樣。一個52歲的老太太,說是剛從美國來,一來就病倒了。

皮膚科醫生說,奇怪,一般是小孩比較容易得,大人很少見。

江黎聽說不是什麼嚴重的病,心下已大安。待到聽說,同病區竟有一個52歲的美國老太跟她蹊蹺地同病症,血象同指標,不禁立刻想到葉林。

她看了看床頭的白玉蘭,林海洋說的靈燈花,不知道他是不是都聽到了。

(作者:王糖果;待續)

我要隨身帶著。柳懷只當她單身女子比較脆弱自憐。

到了人民醫院,車停後,江黎把花瓶小心放在車地板上,周圍又用墊子圍住,才跟著柳懷進去。

沒想到很麻煩。先是看的內科,內科醫生看看江黎渾身上下的紅點點,立刻就說要住院觀察,還要會診。

沒法,柳懷於是上上下下幫江黎辦好住院手續,帶她住進病區。

躺在病床上,醫生護士進進出出地給江黎測體溫,抽血做化驗。江黎心裡記掛著林海洋,對柳懷說,幫我把花瓶拿來,千萬小心不要把水灑了。

白玉蘭花置放在床頭櫃上,護士幾次干預說要收走,江黎堅決不肯,搞得幾個年輕俏麗的小護士眉眼間很是不悅。

下午,主治醫生帶著皮膚科的醫生過來,手上翻著一疊子化驗單據。他們一會兒看看江黎身上,一會兒看看化驗單,說著些聽不懂的專業術語。大意是,過敏性皮疹,過敏源不明,估計一周左右就會好。

江黎聽見內科醫生跟皮膚科醫生聊天似地說,血象指標普遍偏低,巧了,所有指標跟09床的竟然完全一樣。

皮膚科問:哦?這很少見啊。09床什麼情況?

內科醫生說:也是高燒皮疹進來。症狀部位完全一樣。一個52歲的老太太,說是剛從美國來,一來就病倒了。

皮膚科醫生說,奇怪,一般是小孩比較容易得,大人很少見。

江黎聽說不是什麼嚴重的病,心下已大安。待到聽說,同病區竟有一個52歲的美國老太跟她蹊蹺地同病症,血象同指標,不禁立刻想到葉林。

她看了看床頭的白玉蘭,林海洋說的靈燈花,不知道他是不是都聽到了。

(作者:王糖果;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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