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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百萬年薪當一個窮記者 他說“能不能別叫我高考狀元”

你做過最瘋狂的事是什麼?你最瘋狂的夢想是什麼?你先想一會兒, 待會兒我再來問你。

我想先告訴你一件事:這會兒, 在北大光華管理學院, 大四學生們已經在接收第一份工作的Offer, 而他們明年才畢業。

不出意外, 他們都會進入最好的銀行、投行、私募、VC……拿著遠高於本科畢業生平均四五千的工資, 10年後, 很可能年薪千萬。

除了吳呈傑。 他是2014年江蘇省高考理科狀元, 北大光華學院大四學生。 他如今放棄了保研的機會, 決定做一名記者。

他可能是瘋了。

1

我聽說這個故事的時候, 第一反應是想給這個96年的天秤男,

潑一桶冷水。 我大他4歲, 當過記者, 有過新聞理想, 到現在還有。 但我不得不吐槽, 這條路很坑。

後來發現, 他沒少被潑冷水。

3年前, 吳呈傑成了江蘇高考理科狀元, 大批記者到無錫找到他, 問他想學什麼。

他說:我想做記者。 他那種狀態就像, 終於做到了世俗的優秀, 熬出了頭, 現在總算可以去做真正喜歡的事了。

每個記者都告訴他:千萬不要。

他們說, 新聞是被時代拋棄的職業。 除了一直以來的活多錢少, 現在還少了曾經的自由, 以及職業的尊嚴。

“我突然很恐懼。 ”18歲的吳呈傑, 於是回到了他曾經一如既往的“正確”道路上, 去了北大光華學院。 他想, 也許做金融挺好。 至少大家都說很好。

然而事實證明, 你心中那些夢想, 放不下, 是會回來找你的。

不依不饒。

新生舞會上, 吳呈傑遇到一個女生抱著厚厚的一摞紙在閱讀。 她剛加入了校媒《此間》, 她讀的是主編佈置給她的閱讀作業, 一堆特稿。

吳呈傑開始淡忘的新聞理想, 又被點燃了。 他找到《此間》的主編, 成了其中的記者。

一篇關於北京高校LGBT群體的稿子, 讓他嘗到了做記者的成就感。 文章在北大、清華、人大等高校廣受好評。 因為這篇稿子, 北大成立了第一個民間的LGBT社團。

“原來, 寫作是能改變一些事情的。 ”他對我說。

我突然有點感動。 想起了當年我寫《偷渡客在美殺人事件》時的那種驕傲和成就感。 那是會上癮的。

大二, 吳呈傑決定修雙學位——光華的市場行銷和北大中文系, 同時開始在《人物》雜誌實習。

“選題的範圍, 從我們關注的校園生活,

變成了整個社會關注的話題。 半徑擴大了很多。 ”

他說, 在光華學的東西是, 越來越深、越來越窄, 而做記者, 讓他的世界, 越來越寬。

但, 隨著畢業越來越近, 朋友們都在談論出路, 吳呈傑又開始迷茫。

真的應該去做記者嗎?十年後, 如果身邊朋友的社會地位和收入都遠高於我, 我能接受麼?

2

今年7月, 吳呈傑有了答案。 那時他在《人物》發表了第一篇特稿。 報導的是少女偶像團體BEJ48的培訓體制和弱肉強食。

他出差到橫店, 看少女們拍戲。 天濛濛亮, 他就搬著小板凳來到劇組, 開始一整天的觀察。

那篇文章出色, 他也從一個做週邊採訪和整理資料的實習生, 升級為一個可以獨立做特稿的記者。

BEJ48裡的一個少女團員讀了吳呈傑的這篇稿子, 她的回饋輾轉傳到了吳呈傑那裡。 她說, 這個記者寫了我這21年沒考慮過的很多問題, 我該想想我的生活了。

“我居然能幫一個姑娘重新審視人生。 ”吳呈傑也很驚訝和激動。

那個夏天, 原本糾結要不要進入金融行業的他, 做了一個決定:去做幾個月全職記者,

試試自己到底喜不喜歡, 適不適合。

聽吳呈傑講他的故事, 我其實一直在回憶自己的糾結。 雖然沒他那麼厲害, 但我也從小就是, 年級前三, 全家的驕傲, 走在正確的康莊大道。

習慣於走在“正確道路”上的人, 有一個毛病, 就是, 既厭倦世俗意義上的優秀, 又沒有勇氣跳脫出來。

這種從小到大的慣性, 可以讓一個人, 在每一個十字路口, 躊躇很久很久, 最後總是很慫地選擇直行。

高中時選修課, 我很想選畫畫。 老師說, 這門課成績不容易高。 我問我媽怎麼辦, 她說讓我自己決定, 只要不太影響GPA就行。 我糾結了很久, 最終選擇了化學課。

我常常想起這件事, 討厭自己。

吳呈傑的說法是, 他遲到的青春期逆反心, 推了他一把。

“過去,大家都說,你要取得多大的社會影響力,說你應該成為怎樣的人,我都聽。但是上了大學以後,大家越想讓我成為怎樣的人,我就越不想成為怎樣的人。”

3

吳呈傑用一個夏天又做了兩篇特稿,一篇《動物孤獨》講述地球上剩下的最後三隻孤獨的斑鱉,和想拯救它們卻一直在失敗的動物學家。另一篇《追凶》講述了一場22年的追凶之旅。為了採訪和拿到素材,他就像上訪似的,在公安局一坐就是一天。

他發現,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在過去21年,吳呈傑都在被焦慮持續籠罩。現在他依舊焦慮,但都變成了具體的焦慮:焦慮採訪,焦慮選題。

至於人生選擇,他不再焦慮。他過去心有不甘的夢想找到他了。

三天前,他以《動物孤獨》這篇報導,在刺蝟公社主辦的Epoch非虛構故事大賽裡,從5000名選手裡脫穎而出拿到了第一名。獎品是10萬元,和一份40萬元年薪的工作。

他還不知道那40萬年薪的工作是什麼,如果是做特稿記者的話,那他很開心,因為這薪水這可比他原本想像的多得多了。

那10萬塊,他打算請幫他一起準備比賽的同學去海南度假——當時他在光華學院的朋友知道他要參加這個比賽都很支持,為了最後的演講,有人幫他改PPT,有人翹課陪他模擬演講。

我跟吳呈傑吐槽,他們應該是覺得,他們十年後的年薪會是你的幾十倍,所以提前關懷關懷你吧。

我問他,傳統媒體的老師們一個個轉行,特稿記者越來越少,你不怕走錯了路麼?

他說,也許記者做不長久,也許他也會跟很多前輩那樣,在十年後遇到中年危機,但是現在的他,還早。

“我其實有個偉大的理想,想做作家。雖然說作家也失去了尊嚴吧。”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這麼說還挺悲傷的。”

採訪的最後,吳呈傑跟我提了唯一的一個要求:“標題裡,可不可以不要出現‘高考狀元’四個字?”

這種感覺我懂。是不想再被任何世俗標籤綁架,不想被自己的過去綁架。他不是高考狀元了,他是個記者。

4

小時候,我最想當的是護士,我的鄰居黛黛,想當公共汽車售票員。

我媽給我買了一套護士的玩具,我給我們家每個人做身體檢查,再去黛黛家給他們一家三口消毒、紮皮筋、打針。黛黛她媽給她做了一個木板兒,上面綁著一大摞紙,當作車票。黛黛就在兩個家跑來跑去,拿著一支小鉛筆,給每個人檢票,提醒我們從前門上車。

那時候的我們,好幸福啊。我們的夢想沒有高低,我們追求地毫無顧慮。

然而長大以後,那些比打針、檢票、按電梯還要酷的理想,居然都不被看好。

有的人的理想被時代拋棄了,有的人的理想是背離世俗,有的人被說天馬行空、癡心妄想,有的夢風險太大,有的又太普通。

可能你想去支教,做鄉村老師;可能你想做個畫家,畫卻很難賣出去;可能你想傾其所有去創業;可能你就想做一個日復一日的匠人。

如果你問我,我要去不去?我一定說,去!

因為那些你放不下的夢想,是會回來找你的。不依不饒。

我有一個因為看了《廣告狂人》而決定進廣告業做文案的朋友,每月拿著微薄的薪水,沒日沒夜地工作。

她知道了公司裡沒有DonDrapper,曾經的麥迪森大街,現在只是富太太逛街地方。但她,只有親眼看到,才不愧對這個夢。

有一個被時代拋棄的夢想,本是一件悲傷的事,但你若不去試一回,你除了悲傷,還多了懦弱。

我們也許被時代拋棄,也許被時代裹挾,但我們至少可以,靠勇氣來和時代和自己,達成和解。

“過去,大家都說,你要取得多大的社會影響力,說你應該成為怎樣的人,我都聽。但是上了大學以後,大家越想讓我成為怎樣的人,我就越不想成為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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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呈傑用一個夏天又做了兩篇特稿,一篇《動物孤獨》講述地球上剩下的最後三隻孤獨的斑鱉,和想拯救它們卻一直在失敗的動物學家。另一篇《追凶》講述了一場22年的追凶之旅。為了採訪和拿到素材,他就像上訪似的,在公安局一坐就是一天。

他發現,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在過去21年,吳呈傑都在被焦慮持續籠罩。現在他依舊焦慮,但都變成了具體的焦慮:焦慮採訪,焦慮選題。

至於人生選擇,他不再焦慮。他過去心有不甘的夢想找到他了。

三天前,他以《動物孤獨》這篇報導,在刺蝟公社主辦的Epoch非虛構故事大賽裡,從5000名選手裡脫穎而出拿到了第一名。獎品是10萬元,和一份40萬元年薪的工作。

他還不知道那40萬年薪的工作是什麼,如果是做特稿記者的話,那他很開心,因為這薪水這可比他原本想像的多得多了。

那10萬塊,他打算請幫他一起準備比賽的同學去海南度假——當時他在光華學院的朋友知道他要參加這個比賽都很支持,為了最後的演講,有人幫他改PPT,有人翹課陪他模擬演講。

我跟吳呈傑吐槽,他們應該是覺得,他們十年後的年薪會是你的幾十倍,所以提前關懷關懷你吧。

我問他,傳統媒體的老師們一個個轉行,特稿記者越來越少,你不怕走錯了路麼?

他說,也許記者做不長久,也許他也會跟很多前輩那樣,在十年後遇到中年危機,但是現在的他,還早。

“我其實有個偉大的理想,想做作家。雖然說作家也失去了尊嚴吧。”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這麼說還挺悲傷的。”

採訪的最後,吳呈傑跟我提了唯一的一個要求:“標題裡,可不可以不要出現‘高考狀元’四個字?”

這種感覺我懂。是不想再被任何世俗標籤綁架,不想被自己的過去綁架。他不是高考狀元了,他是個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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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最想當的是護士,我的鄰居黛黛,想當公共汽車售票員。

我媽給我買了一套護士的玩具,我給我們家每個人做身體檢查,再去黛黛家給他們一家三口消毒、紮皮筋、打針。黛黛她媽給她做了一個木板兒,上面綁著一大摞紙,當作車票。黛黛就在兩個家跑來跑去,拿著一支小鉛筆,給每個人檢票,提醒我們從前門上車。

那時候的我們,好幸福啊。我們的夢想沒有高低,我們追求地毫無顧慮。

然而長大以後,那些比打針、檢票、按電梯還要酷的理想,居然都不被看好。

有的人的理想被時代拋棄了,有的人的理想是背離世俗,有的人被說天馬行空、癡心妄想,有的夢風險太大,有的又太普通。

可能你想去支教,做鄉村老師;可能你想做個畫家,畫卻很難賣出去;可能你想傾其所有去創業;可能你就想做一個日復一日的匠人。

如果你問我,我要去不去?我一定說,去!

因為那些你放不下的夢想,是會回來找你的。不依不饒。

我有一個因為看了《廣告狂人》而決定進廣告業做文案的朋友,每月拿著微薄的薪水,沒日沒夜地工作。

她知道了公司裡沒有DonDrapper,曾經的麥迪森大街,現在只是富太太逛街地方。但她,只有親眼看到,才不愧對這個夢。

有一個被時代拋棄的夢想,本是一件悲傷的事,但你若不去試一回,你除了悲傷,還多了懦弱。

我們也許被時代拋棄,也許被時代裹挾,但我們至少可以,靠勇氣來和時代和自己,達成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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