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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日記: 當年圍城

本文作者“夏安”, 歡迎去豆瓣App關注Ta。

寫完擱了好久一直不敢發。

九斤老太難免感歎, 真特麼世風日下, 一代不如一代。 當年《圍城》拍電視劇, 雖然不像《渴望》那樣萬人空巷, 可是好歹連我只有小學文化程度的外公都知道了錢鐘書和方鴻漸。

話說回來, 文化圈這種炒冷飯販賣經典上頭條的活動, 我個人覺得挺沒意思的。 最近豆瓣很熱衷這個:白先勇談紅樓, 北島教詩歌, 王安憶為孩子們選散文。 在朋友圈裡聽說張大春也組群講三國了。 華語文學界的創造力已經到了只能過氣名家挖墳的程度?我對白先勇、北島、王安憶和張大春都沒有意見,

可是我這個人也許比較涼薄, 已經名利雙收的創作者寫得出來就寫, 寫不出來以前的版稅也夠養活自己獨善其身了。 講真華語文壇最大的問題是青黃不接人才斷層, 從來不缺老人返聘發揮餘熱, 缺的是新人新作品。 那些可憐的一百萬不如用來提攜無名後輩(比如在下, 哈哈)。

我第一次看《圍城》小說, 正是因為電視劇熱播。 那時候功課已經比較緊了, 我媽破例讓我們看《圍城》電視劇, 因為是“名著”。 我對於電視劇印象不好, 男的不帥女的不漂亮, 說話還都端著, 又悶又假。 買了書來看, 跟電視劇的印象完全相反, 又好玩又實在, 驚豔, 愛不釋手, 可以解悶可以開拓眼界可以學刻薄話, 真的是一舉多得的寶書。

後來上大學, 出國, 學的是商科, 本著“學一行愛一行”的原則, 下定決心擺脫文學的陰影, 打算“膘起膀子幹”做一名勤勞致富的商業工作者, 箱子裡只帶了幾本小說解悶, 其中就有《圍城》。

剛結婚的時候我和某人都是不名一文的研究生, 喜歡“窮遊(注意關鍵字是窮哈)”, 開著老爺車全美各地亂玩, 一開就是十幾個小時。 我怕某人開車打瞌睡, 就念《圍城》給他聽。 兩個人笑到肚子抽筋, 瞌睡倒是沒了, 一不小心愉快地飆起車來, 被員警叔叔抓個正著, 狠狠地敲了我們一筆。 這事給我留下了大面積的心理陰影, 從此不敢隨便複習《圍城》。 後來搬家, 包括《圍城》在內的很多書都不知道扔哪兒去了。 算起來上次看《圍城》, 還是新婚的時候,

如今娃都能打醬油了, 不讀《圍城》久矣, 可是當年讀《圍城》的滋味還是記憶猶新。

成年以後對於《圍城》的喜歡, 和初見《圍城》時的癡迷跟仰視還是很不一樣的, 覺得它已經跟郭德綱的相聲亦舒的小說沒有多大差別了。 對於少年的自己甚至還有一點不屑, “怎麼眼皮子那麼淺”?據我觀察, 我這樣的閱讀經歷並不算特殊。 在狹小的華語文學愛好者圈子裡, 《圍城》可以說是一本富有爭議的小說, 能小規模地引燃文藝中青年的新仇舊愛, 在小圈子裡分割出更小的圈子來。

又一段時間過去, 離剛出國讀《圍城》做消遣並看不上眼皮子太淺的自己又有了一段新的距離, 終於老到可以更加客觀地看待過去的自己, 以及這本對過去的自己產生巨大影響力的小說的時候了。

不敢說我對《圍城》的評價有多公正, 只是談談一些印象。

不管是初見還是再見, 我覺得《圍城》都是一本非常非常好看的小說, 換句話說, 能給讀者帶來非常非常強的閱讀愉快感。 不要說在文盲率高達百分之八十的出版之初, 哪怕放在人人都是作家的今天, 也絕對不輸於任何當紅網文。

好看之一是流暢的行文風格。 讀《圍城》就像在明媚的春天的早晨, 山間清澈見底的溪水裡飄著個橙色的乒乓球, 閱讀者的眼光跟著乒乓球, 乒乓球跟著流水, 蜿蜒從山頂愉快地賓士而下。 輕快、俏皮、不拖泥帶水的敘事節奏, 在此之前的中國小說裡是很難看到的。 中國人苦難太深, 城府也深, 哪怕是小說裡也不作興這麼蹦蹦跳跳的。

方鴻漸在郵輪上的一夜情剛結束, 看到鮑小姐的丈夫, 原來是個光頭大黑胖子, 意識到自己被鮑小姐耍了, 心中暗恨。 可是《圍城》的筆墨絕對不會在這種“恨”和“惆悵”之上盤桓太多。 恨了沒幾秒鐘, 他就伸手扶蘇小姐下船。 哪怕是刻骨銘心的戀人如唐曉芙, 方鴻漸最深刻的悵惘也不過是一句:“今夜的睡眠將如唐小姐一般不可得”。

用時髦話說, 《圍城》不虐。 也許是體諒讀者有限的耐心, 也許是作者有技巧的克制, 總體效果就是明快的敘事風格。 在結構上又是單向的時間線, 單一的男主角, 簡明, 易讀, 連生僻字都不多, 高年級小學生讀起來也沒多大障礙。

好看之二是辛辣的諷刺。 菜肴裡的辣椒讓人開胃, 《圍城》裡的諷刺讓人開心。常見的說法是刻薄的人都聰明(或者聰明的人都刻薄)。我覺得刻薄和聰明之間未必有多大的因果關係,只不過我們看到的聰明的刻薄,像《圍城》,總是能令人莞爾,讓人覺得哇塞他好聰明又好刻薄啊。久而久之,刻薄就和聰明掛上了鉤。

說起這個,必須提一下我初讀《圍城》的時代背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建國前留過洋的“高級知識份子”擺脫汙名進入大眾視野的時間還不長。在訊息不發達的年代,這一個群體對於普羅大眾來說,自然具備不少神秘的光環。對於連飛機都沒坐過的內地中學生的來說,他們是一群集特權、優渥的生活方式、先進的知識、和深厚的文化修養於一體的人,代表著已經逝去的黃金年代的詩意,先行者的睿智,以及大眾還未到達的遠方的浪漫。《圍城》第一次把這個神秘而狹小的群體內部解剖開來給大眾細看,去掉神秘的光環,放大他們人性裡四海皆准的自私懦弱,把他們的行為和遭遇卡通化。儘管他們離我還是那麼遙遠,可是不再神秘,變得真實而滑稽。

《圍城》並沒有放過這個小群體之外的大眾,他的諷刺如春風一般,不分階級,不分性別,對乞丐和國王同等刻薄,否則又落入雙重標準歌頌工農階層的窠臼了。什麼雙重標準,人家根本沒有標準好不好,凡是可笑之處,都值得圈圈點點。連作者最愛慕的理想情人唐小姐(楊絳加持過的八卦),他也毫不留情地點破女孩子愛慕虛榮把愛情當戰利品的那點小肚雞腸。

好看之三是從上至下的上帝視角。昆德拉說:“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圍城》也引用西諺說,“事實上,一個人的缺點正象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面的時候,尾巴是看不見的,直到它向樹上爬,就把後部供大眾瞻仰,可是這紅臀長尾巴本來就有,並非地位爬高了的新標識。”所以說《圍城》聰明,在他之前,中國的小說作者是說書人,是書中人,要麼在人群之中,要麼在舞臺之下。只要《圍城》,把讀者拉到高處,給他們上帝的視野,跟他一起俯瞰他筆下的眾生。因為站得高,讀者看到的就是低處的人頭攢動,熙熙攘攘,莫不為一些微小的名利所左右,可笑可憐又可鄙。因為有距離,忘了自己也是低處的一個,別人家的麻煩是屬於別人的,不關自己痛癢,只用搬板凳看熱鬧就可以了。

美國有一個眾所周知的克服“stage fright”訣竅 -- 把台下觀眾或者談話的對象想像成裸體。《圍城》替讀者把他筆下的人物想像成裸體,當然沒有全裸啦,只是暴露了最可笑的那部分,可是已經足夠讓讀者放鬆對於“知識份子”這個遙遠的群體的戒備和自卑,毫無精神負擔地享受圍觀的樂趣。

所有這些好看,都是雙刃劍,讓《圍城》的閱讀愉悅感達到巔峰,但是也只能停留在愉悅之上。從這個角度,我覺得說《圍城》跟郭德綱差不多,有些誇張,但不算太過分的詆毀。

文字流暢輕快是好事,可是把流暢和輕快淩駕於人物的情感之上,我覺得有點沒心沒肺,最關鍵的是,大大地降低了感染力。《圍城》篇幅不算短,卻始終做不到一部長篇小說該有的厚重或者廣闊,非常遺憾地停留在群體人像速寫之上。我認為文學作品和社會學研究之間本來就是沒有多大交集的,但是偉大的文學作品,卻能帶讀者窺探社會某一個或者幾個群體的面貌。《圍城》繪畫出的群體的面貌,停留在他們的可笑之處,是一副筆墨誇張而不失巧妙的漫畫,但是人物還是缺乏立體感和層次感。

亦舒說黑和白之間是深深淺淺的灰,我覺得除了黑白灰,任何人的人生都是五顏六色的。《圍城》不是一部黑白分明的小說,這是它的聰明之處,但是遺憾的是,它停留在深深淺淺的灰之上。所有的人,從方鴻漸到蘇小姐,到道具一般的李梅亭,蘇州寡婦,都只是不同程度的自私、滑頭、懦弱、和庸俗。

當然也可以說,這不就是人性嗎?這不就是中國人的國民性 -- 自私,滑頭,懦弱和庸俗?或者說,《圍城》只是為一個世紀以後中國全民上下驚人一致的拜金、短視、勢利和精神空虛做了一次全方位的預告。可是,同樣是寫知識份子小群體,同樣善於諷刺,在先於《圍城》兩百年前問世的《儒林外史》裡,讀者當然可以看到惺惺作態的範進,歹毒虛偽的嚴貢生,但是也可以看到民間義人鮑老爹(其實作者對於鮑老爹的迂腐也不乏善意的諷刺),真性情的杜少卿(同樣,吳敬梓對杜少卿的行為藝術也有小小的嘲諷),看到從誠實勤懇的大好青年墮落成官場敗類(官場的大多數)的匡超人,也看得到友誼,深情(不限於男女之間),仗義疏財。而圍城中的男女,包括著墨最多的男主角方鴻漸,好像生下來就是那麼世故。所有人都世故,就是程度不同而已。

魯迅諷刺祥林嫂的愚昧,諷刺閏土的奴性,諷刺阿Q的粗俗,諷刺孔乙己的迂腐,如匕首利刃,刀刀見血,但是用心的讀者能夠讀得到這些諷刺背後巨大的悲哀。魯迅諷刺過的,《圍城》似乎一個都沒有落下,可是《圍城》的諷刺卻更像撓癢癢,讀者看到的是作者慷慨分享給他們的優越感和小聰明,急切而不遺餘力,很多時候連上下文都不顧。就好像趙辛楣嘲笑李梅亭的名字最接近的英文應該是“mating”,書中寫趙辛楣咬住嘴唇沒把這句刻薄話說出來。趙辛楣忍得住,作者卻忍不住,哪裡是趙辛楣咬住嘴唇,分明是作者大喇叭展覽自己的英文冠絕中外,能夠有這麼奇妙的聯想。又博學,又聰明;又聰明,又博學;反正就是換著各種角度的自拍;又博學,又聰明的自拍。

《圍城》是一部充滿少男氣質的小說,所以很自然地也成為了愛好文藝的少男的偶像。韓寒的《三重門》,簡直就是些披著《圍城》外衣的空心人,少男寫少男,更是少男得無邊無際。還有些少男長大了,走著方鴻漸們的老路,進了城又出了城又進了城又出了城......目睹海內外方鴻漸丁柔嘉們的奇形怪狀,把那些標籤啊臉譜啊捏巴捏巴湊個千把兩千字,往豆瓣上微信公號上一懟......哪,多好看的小說,多辛辣的諷刺。確實好看,連老婦我都忍不住看了大發一笑,恍惚間幾乎是《圍城》還魂。可是只還了一半,"某博士"比方鴻漸更像個紙糊的人,比《圍城》刻薄得更簡單直接,可是除了刻薄,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我說親愛的少男,這不叫小說呀,這叫段子集錦。

(全文完)

本文作者“夏安”,現居San Diego,目前已發表了162篇原創文字,至今活躍在豆瓣社區。下載豆瓣App搜索用戶“夏安”關注Ta。

《圍城》裡的諷刺讓人開心。常見的說法是刻薄的人都聰明(或者聰明的人都刻薄)。我覺得刻薄和聰明之間未必有多大的因果關係,只不過我們看到的聰明的刻薄,像《圍城》,總是能令人莞爾,讓人覺得哇塞他好聰明又好刻薄啊。久而久之,刻薄就和聰明掛上了鉤。

說起這個,必須提一下我初讀《圍城》的時代背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建國前留過洋的“高級知識份子”擺脫汙名進入大眾視野的時間還不長。在訊息不發達的年代,這一個群體對於普羅大眾來說,自然具備不少神秘的光環。對於連飛機都沒坐過的內地中學生的來說,他們是一群集特權、優渥的生活方式、先進的知識、和深厚的文化修養於一體的人,代表著已經逝去的黃金年代的詩意,先行者的睿智,以及大眾還未到達的遠方的浪漫。《圍城》第一次把這個神秘而狹小的群體內部解剖開來給大眾細看,去掉神秘的光環,放大他們人性裡四海皆准的自私懦弱,把他們的行為和遭遇卡通化。儘管他們離我還是那麼遙遠,可是不再神秘,變得真實而滑稽。

《圍城》並沒有放過這個小群體之外的大眾,他的諷刺如春風一般,不分階級,不分性別,對乞丐和國王同等刻薄,否則又落入雙重標準歌頌工農階層的窠臼了。什麼雙重標準,人家根本沒有標準好不好,凡是可笑之處,都值得圈圈點點。連作者最愛慕的理想情人唐小姐(楊絳加持過的八卦),他也毫不留情地點破女孩子愛慕虛榮把愛情當戰利品的那點小肚雞腸。

好看之三是從上至下的上帝視角。昆德拉說:“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圍城》也引用西諺說,“事實上,一個人的缺點正象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面的時候,尾巴是看不見的,直到它向樹上爬,就把後部供大眾瞻仰,可是這紅臀長尾巴本來就有,並非地位爬高了的新標識。”所以說《圍城》聰明,在他之前,中國的小說作者是說書人,是書中人,要麼在人群之中,要麼在舞臺之下。只要《圍城》,把讀者拉到高處,給他們上帝的視野,跟他一起俯瞰他筆下的眾生。因為站得高,讀者看到的就是低處的人頭攢動,熙熙攘攘,莫不為一些微小的名利所左右,可笑可憐又可鄙。因為有距離,忘了自己也是低處的一個,別人家的麻煩是屬於別人的,不關自己痛癢,只用搬板凳看熱鬧就可以了。

美國有一個眾所周知的克服“stage fright”訣竅 -- 把台下觀眾或者談話的對象想像成裸體。《圍城》替讀者把他筆下的人物想像成裸體,當然沒有全裸啦,只是暴露了最可笑的那部分,可是已經足夠讓讀者放鬆對於“知識份子”這個遙遠的群體的戒備和自卑,毫無精神負擔地享受圍觀的樂趣。

所有這些好看,都是雙刃劍,讓《圍城》的閱讀愉悅感達到巔峰,但是也只能停留在愉悅之上。從這個角度,我覺得說《圍城》跟郭德綱差不多,有些誇張,但不算太過分的詆毀。

文字流暢輕快是好事,可是把流暢和輕快淩駕於人物的情感之上,我覺得有點沒心沒肺,最關鍵的是,大大地降低了感染力。《圍城》篇幅不算短,卻始終做不到一部長篇小說該有的厚重或者廣闊,非常遺憾地停留在群體人像速寫之上。我認為文學作品和社會學研究之間本來就是沒有多大交集的,但是偉大的文學作品,卻能帶讀者窺探社會某一個或者幾個群體的面貌。《圍城》繪畫出的群體的面貌,停留在他們的可笑之處,是一副筆墨誇張而不失巧妙的漫畫,但是人物還是缺乏立體感和層次感。

亦舒說黑和白之間是深深淺淺的灰,我覺得除了黑白灰,任何人的人生都是五顏六色的。《圍城》不是一部黑白分明的小說,這是它的聰明之處,但是遺憾的是,它停留在深深淺淺的灰之上。所有的人,從方鴻漸到蘇小姐,到道具一般的李梅亭,蘇州寡婦,都只是不同程度的自私、滑頭、懦弱、和庸俗。

當然也可以說,這不就是人性嗎?這不就是中國人的國民性 -- 自私,滑頭,懦弱和庸俗?或者說,《圍城》只是為一個世紀以後中國全民上下驚人一致的拜金、短視、勢利和精神空虛做了一次全方位的預告。可是,同樣是寫知識份子小群體,同樣善於諷刺,在先於《圍城》兩百年前問世的《儒林外史》裡,讀者當然可以看到惺惺作態的範進,歹毒虛偽的嚴貢生,但是也可以看到民間義人鮑老爹(其實作者對於鮑老爹的迂腐也不乏善意的諷刺),真性情的杜少卿(同樣,吳敬梓對杜少卿的行為藝術也有小小的嘲諷),看到從誠實勤懇的大好青年墮落成官場敗類(官場的大多數)的匡超人,也看得到友誼,深情(不限於男女之間),仗義疏財。而圍城中的男女,包括著墨最多的男主角方鴻漸,好像生下來就是那麼世故。所有人都世故,就是程度不同而已。

魯迅諷刺祥林嫂的愚昧,諷刺閏土的奴性,諷刺阿Q的粗俗,諷刺孔乙己的迂腐,如匕首利刃,刀刀見血,但是用心的讀者能夠讀得到這些諷刺背後巨大的悲哀。魯迅諷刺過的,《圍城》似乎一個都沒有落下,可是《圍城》的諷刺卻更像撓癢癢,讀者看到的是作者慷慨分享給他們的優越感和小聰明,急切而不遺餘力,很多時候連上下文都不顧。就好像趙辛楣嘲笑李梅亭的名字最接近的英文應該是“mating”,書中寫趙辛楣咬住嘴唇沒把這句刻薄話說出來。趙辛楣忍得住,作者卻忍不住,哪裡是趙辛楣咬住嘴唇,分明是作者大喇叭展覽自己的英文冠絕中外,能夠有這麼奇妙的聯想。又博學,又聰明;又聰明,又博學;反正就是換著各種角度的自拍;又博學,又聰明的自拍。

《圍城》是一部充滿少男氣質的小說,所以很自然地也成為了愛好文藝的少男的偶像。韓寒的《三重門》,簡直就是些披著《圍城》外衣的空心人,少男寫少男,更是少男得無邊無際。還有些少男長大了,走著方鴻漸們的老路,進了城又出了城又進了城又出了城......目睹海內外方鴻漸丁柔嘉們的奇形怪狀,把那些標籤啊臉譜啊捏巴捏巴湊個千把兩千字,往豆瓣上微信公號上一懟......哪,多好看的小說,多辛辣的諷刺。確實好看,連老婦我都忍不住看了大發一笑,恍惚間幾乎是《圍城》還魂。可是只還了一半,"某博士"比方鴻漸更像個紙糊的人,比《圍城》刻薄得更簡單直接,可是除了刻薄,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我說親愛的少男,這不叫小說呀,這叫段子集錦。

(全文完)

本文作者“夏安”,現居San Diego,目前已發表了162篇原創文字,至今活躍在豆瓣社區。下載豆瓣App搜索用戶“夏安”關注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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