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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坤看見·好文」一件尷尬的往事

□大山

那是一個傍晚,西邊的雲彩火燒一般,映紅了天邊。

悶熱的白天就要過去了,村裡的雞狗從各個腳落裡鑽了出來,紛紛享受夏日傍晚的清涼。

雞在村裡的土道邊悠閒的散步,偶爾向後撥幾下,低頭啄食。狗在樹根上抬腿滋尿,然後搖著尾巴遠去。“分瓜了”,村頭破鑼般地吼聲打破了村莊的寧靜,雞不動了,狗停在原地。片刻,大門的吱嚀聲,小孩的哭叫聲,大人的吆喝聲,響成一片。各家各戶的大門洞開,架子車魚貫而出,匯到了狹窄的村道上,

驚飛了雞,嚇跑了狗。

我回身四望,家裡沒有大人,匆忙得拉起架子車,把車絆在車轅上繞了幾繞,顧不上調整長短,鬆鬆垮垮的套在肩上就向外奔去,大門都沒有來得及關上。要知道,瓜在少年時代可是個稀罕物,那可是絕對的美味,誘惑可不是一般地大,今年吃不上,就要等到下一年才能吃了。種不種瓜,種什麼瓜,都是由村裡的隊長決定,如果明年不種瓜,那可能就要等後年了。

這不,一聽說分瓜,全村的大人小孩都像注入了強心劑,興奮起來了,村裡仿佛炒菜的油鍋滴入了水,頓時劈裡啪啦油花四濺。分瓜時,通常都是大隊幹部把賣不了剩下的小瓜和蟲咬過的壞瓜分成小堆,堆在瓜地邊,一家一堆,去得早的拿大堆,去得晚的,只能拿挑剩下的,有時候還會被先來的村民順手牽羊拿走一兩個。

小腳片加緊了步伐,架子車在土路上上下顛簸起伏,

車上裝瓜的空籠左搖右晃,我呼哧呼哧地超過了前邊的大人,獨自向前飛跑。穿過村莊,拐彎進入地裡的鄉道。這時,村裡的黑大村長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聲大喝:“幹啥去呀!往回走,不分瓜”。這一聲嚇地在路邊尋食的狗哧溜一聲鑽進了半人高的玉米地,也把我驚呆在原地,我嚅囁地說:“我,我到河灘地里拉草”。

黑大村長背向夕陽,擋住陽光,把我罩在他的黑影裡,

我更加膽怯害怕。要知道,黑大村長在村裡說一不二,威風凜凜,把我們這些偷瓜的偷豆角的小夥伴逮住,又是打又是罵還不給吃飯,折磨得沒有一點兒脾氣,我們都特別怕他,因為他在村南住,私下裡叫他“南霸天”。

我重複地說:“我真的是拉草”,雙手拉著架子車轅就是不鬆手,心裡還妄想著分瓜。“南霸天”看我不聽他的話,雙手抓住架子車後面的“羊角”,向後拖車,我雙手駕轅,拚命向前拉,

牛犢一樣繃著車絆。南霸天看我跟他強上了,雙手猛地把羊角向下壓,我就被兩個車轅吊起來,真的就像馬車拉的太多,駕轅的牲口被吊起來的一樣,肚皮朝天,四蹄亂蹬。我蹬了幾下,人小個子矮,雙腳夠不著地,僵持了兩分鐘,看著實在壓不下來,只好準備往下跳,跳又太高,不跳又被吊掛著,時間長了,胳膊非脫臼不可。最後,實在撐不住,從車轅上掉下來,可憐我的胳膊都快折了。南霸天看我掉下來,抓起架子車上面的大籠,“哧”地一聲就扔到旁邊的玉米地裡了。我從地上爬起來,無可奈何地回頭看“南霸天”,黑胖的大臉在太陽的陰影裡,真的很猙獰。

我走進玉米地裡,拿起我的籠,放到車上,忍痛把車向回推去,夕陽把我的雙眼晃得睜不開,雙眼淚流,雙臂酸疼,夕陽把我的身影投射在長長的鄉路上,越走越長。

南霸天看我掉下來,抓起架子車上面的大籠,“哧”地一聲就扔到旁邊的玉米地裡了。我從地上爬起來,無可奈何地回頭看“南霸天”,黑胖的大臉在太陽的陰影裡,真的很猙獰。

我走進玉米地裡,拿起我的籠,放到車上,忍痛把車向回推去,夕陽把我的雙眼晃得睜不開,雙眼淚流,雙臂酸疼,夕陽把我的身影投射在長長的鄉路上,越走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