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陽故事」打冰人兒

時令已過大寒，進入臘月，農曆新年馬上就要來了，而在新年之前，家鄉的另一個重要節日便是臘八節。

兒時，臘八節最高興、有趣的事情不是吃一頓媽媽做的軟糯香甜的臘八粥，

而是在臘八的前一天下午，跟著二爹、叔叔、哥哥們去河灘上打冰人兒，這也是家鄉由來已久的一個習俗。

記憶中，每年到了臘月初七這天下午，二爹就會拿上一把斧頭，還有一根又粗又結實的麻繩，領著我和弟弟，到村前的河灘上打冰人兒。每逢此時，

寬闊、寒冷的冰面便沸騰了起來，歡笑聲、喊叫聲在瑟瑟的西北風中此起彼伏……來到冰面上，首先要選擇潔白、厚實的一塊，最好是有合適裂縫的冰，這樣容易鑿。有時，為了選擇一塊好料，我們要來來回回在冰上走好幾圈，手凍的通紅，腳開始發麻也絕不甘休!選好料之後，首先得拿斧頭在選好的冰塊上劃出一個人樣來。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圓圓的頭，再連接一個方方的身體，至於脖子、胳膊、腿之類的就都省去了，因為如果模型太複雜的話，可能成功率就不高了，畢竟二爹和村裡的其他夥伴們都不是冰雕能手，況且也沒有現在的先進工具。但是，還要給它鑿一個大大的嘴巴，這是每個冰人兒必須要有的，因為這可是有大講究呢！緊接著最重要的一步，就要用斧頭慢慢鑿冰了。沿著劃好的痕跡，一斧頭一斧頭小心翼翼地鑿下去，潔白的冰渣四處飛濺，有時飛到我們的臉上，刺得人生疼。但是，我們這些小孩子仍然願意守在旁邊盯著，手裡還捏著一把汗，生怕把冰人兒鑿壞了。儘管如此，這樣的事情還是時有發生，有時鑿冰用的力度過大，或者選擇的冰塊有細痕的話，冰人兒就會開裂、破碎。每當這時，二爹就不得不再重新選料、開鑿。終於打好冰人兒了，用麻繩將其捆好，放到冰車上拉到岸邊，再背回去，輕輕地放在大門外的糞堆上（在我的家鄉，幾乎家家戶戶大門外都有一個大大的糞堆，各家把自己養的豬、羊、牛、馬、騾子、雞的糞便統統堆積在大門外，等著春初或者秋末送到田地裡當肥料），然後，在上面挖一個坑，將冰人兒穩穩的放進去，再倒進去幾盆冷水，這樣，冰人兒就會穩穩當當地在糞堆上呆上一個臘月甚至正月，直到它融化為止。弄妥當之後，往往天已經黑了，我們此時也已經是又冷又累，但是看著厚厚的、大大的、潔白的冰人兒立在糞堆上，心裡的高興勁兒無以言表!

第二天天不亮，媽媽就開始點著燈熬臘八粥了。我和弟弟常常被飄到枕邊的香味喚醒。而且，聽奶奶說，臘八這一天，必須天不亮就起床，否則會得紅眼病。所以，每年的這一天我們就會早早起床，等媽媽熬好臘八粥後，首先會端一碗出去，用勺子喂到冰人兒的嘴裡，嘴裡塞滿了，在它的頭頂上還要放許多，好讓它吃得飽飽的。

天亮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們一群小孩子要出去挨家挨戶看看，誰家的冰人兒最大，誰家的最漂亮。而到最後總是發現，數二爹打的冰人兒又大又好看!每當此時，我和弟弟就覺得特別自豪!

整個臘月，冰人兒默默陪伴著我們。有趣的是，有時我卻竟然會忘記它的存在，漆黑的夜裡，一個人到大門外，偶爾還會被這個白花花的東西嚇一大跳，等回過神兒來，自己也覺得好笑!隨著立春到來，天氣回暖，冰人兒也慢慢完成了它的使命，化為水滴，與大地融為一體。其實，冰人兒的命運偶爾也很悲劇，並不能年年都這樣“安然終老”。說不定哪一年，我們東村的冰人兒會在一夜之間被西村的“敵人”統統打碎，這樣，我們整個臘月只能每天看著一堆破碎的冰塊在遺憾與憤慨中度過了……

可是，村子裡隨著二爹那一茬兒人漸漸長大，都出去奔波，臘八節不在家也是常有的事。我和弟弟這一代人卻也沒學會這項技藝，於是，即便到了臘八節，家鄉的大門外卻漸漸沒有了冰人兒的影子。

歲月流逝，時過境遷。其實直到現在我也沒去研究家鄉的人臘八節打冰人兒的意義究竟何在？似乎也無從考究。然而，隨著自己年齡的增加，兒時的一些人、一些事卻常常縈繞心頭，揮之不去，且愈發清晰。他們積澱在我記憶的長河中，伴隨著悠悠歲月一直流淌，流淌……

-作者·

劉玲鳳，女，固陽人，現為固陽縣光明小學的一名教師。2001年畢業於包頭師範學校，工作以來一直從事語文教學工作。

好讓它吃得飽飽的。

天亮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們一群小孩子要出去挨家挨戶看看，誰家的冰人兒最大，誰家的最漂亮。而到最後總是發現，數二爹打的冰人兒又大又好看!每當此時，我和弟弟就覺得特別自豪!

整個臘月，冰人兒默默陪伴著我們。有趣的是，有時我卻竟然會忘記它的存在，漆黑的夜裡，一個人到大門外，偶爾還會被這個白花花的東西嚇一大跳，等回過神兒來，自己也覺得好笑!隨著立春到來，天氣回暖，冰人兒也慢慢完成了它的使命，化為水滴，與大地融為一體。其實，冰人兒的命運偶爾也很悲劇，並不能年年都這樣“安然終老”。說不定哪一年，我們東村的冰人兒會在一夜之間被西村的“敵人”統統打碎，這樣，我們整個臘月只能每天看著一堆破碎的冰塊在遺憾與憤慨中度過了……

可是，村子裡隨著二爹那一茬兒人漸漸長大，都出去奔波，臘八節不在家也是常有的事。我和弟弟這一代人卻也沒學會這項技藝，於是，即便到了臘八節，家鄉的大門外卻漸漸沒有了冰人兒的影子。

歲月流逝，時過境遷。其實直到現在我也沒去研究家鄉的人臘八節打冰人兒的意義究竟何在？似乎也無從考究。然而，隨著自己年齡的增加，兒時的一些人、一些事卻常常縈繞心頭，揮之不去，且愈發清晰。他們積澱在我記憶的長河中，伴隨著悠悠歲月一直流淌，流淌……

-作者·

劉玲鳳，女，固陽人，現為固陽縣光明小學的一名教師。2001年畢業於包頭師範學校，工作以來一直從事語文教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