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鎮人記憶:我院也有“肉大娘”
過年了,猛然想起四合院的肉大娘了。
往年回故鄉過年,初一日我總得給各位鄰居拜個年,這是父親從小的教誨。如今,四合院被開發商和官員合謀夷為平地了,可一位老人卻突然從塵封的記憶走出。
她就是那位不常記起卻又難以忘懷的“肉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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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原本是肉大娘男人家的,自從嫁到這個家庭,她就是名副其實的房東。可惜院子在1956年所謂的社會主義改造中“充公”了,變成了一個大雜院。昔日房東的肉大娘成了一個普通的住戶。
我十歲左右時,她不過四五十多歲,但全院老少皆稱其“肉大娘”,上到七十老翁,下至垂髫頑童。時間久了,倒忘了“肉大娘”姓甚名誰,祖籍何地。
肉大娘得名于“肉”。那時,物質匱乏,饑饉遍地,多數人家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肉(胖)是難得的福氣,“肉乎乎”是極高的讚美,“胖了”是人們見面後最常見的祝福語。其實對方未必就真的胖了。
但同樣缺吃少穿的肉大娘一臉佛像,
肉大娘脾氣極好,喜怒不形於色,不溫不火,寵辱難驚。
縣城是夾在大城市與鄉村之間的區域,傳統社會官方權力止於縣(鄉村是“自治”之地)。
四合院是個縣城裡最複雜的小世界,是中國下層民間社會的縮影……人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其實大雜院的鄰居何不如此?一群女人過著窘迫的日子,免不了因孩子、因日子、因柴米油鹽、因吃喝拉撒、因說不明道不清的原因而經常發生齟齬,
肉大娘是唯一沒有“對頭”、也沒有與鄰里急赤白臉過的女人,別人的指桑駡槐、冷嘲熱諷,肉大娘心裡早明鏡似的,只是裝糊塗而已,因此而化解了不少鄰里間的唇槍舌劍。所以,肉大娘又有“紮一刀也不吱聲”的說法。但肉大娘絕對是“牛皮燈籠”型的女人,
“肉大娘”面似愚笨,其實心靈手巧。紅白喜事少不了肉大娘出馬。剪個喜字、鉸個紙錢、通個樹(北方少有家族祠堂,過年時只好給祖宗做個紙的牌位,以便祭祀)都得她出馬。那年過年前一天,父親請她通樹,一直幹到深夜。回家後被她的老頭拒之門外,無奈又返回我們家。最後是父親說了一番好話才把她送回家中。
寒冬臘月的被自家男人拒之門外,她居然沒有、也不敢、不屑發怒。
肉大娘也是重情義之人,父親彌留之際,肉大娘掙扎著爬上了我家炕沿,握著父親的手放聲大哭,哭父親,或許也在哭自己,以澆心中之塊壘。
肉大娘話不多,但一旦出口,力度很大、很智慧,也很技巧。
肉大娘一生拉扯大三子一女,長子女兒都在外地討生活,三年五載才回一趟。身邊只有兩個兒子,最終臥床十年之久中是二兒子兒媳朝夕相處、端茶倒尿,盡了最後的責任。
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時間久了,有差錯、不周到也是難免的事。
一次,她脊背癢癢,央求鄰居給搔幾下。伺候她的二媳婦說:“脊背平坦得像大馬路,走四套馬車也沒問題。”肉大娘脫口而出:嗨,這不說明你伺候得好嗎?
一語雙關,褒中有貶。算是大智慧
肉大娘一生恪守老莊的“守弱、不爭、無為”的處世之道,92歲時走完了她平淡的一生。
肉大娘真名叫“趙秀梅”,戶口本兒寫著哩。
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時間久了,有差錯、不周到也是難免的事。
一次,她脊背癢癢,央求鄰居給搔幾下。伺候她的二媳婦說:“脊背平坦得像大馬路,走四套馬車也沒問題。”肉大娘脫口而出:嗨,這不說明你伺候得好嗎?
一語雙關,褒中有貶。算是大智慧
肉大娘一生恪守老莊的“守弱、不爭、無為”的處世之道,92歲時走完了她平淡的一生。
肉大娘真名叫“趙秀梅”,戶口本兒寫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