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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華》的主題尷尬:文工團之痛不應該成為戰爭之傷的前因

文/葛維屏

12月9日晚去看了電影《芳華》, 電影院裡門可羅雀, 坐了不到一半的人, 五排前全部空座。 而這場電影, 還是單位包場。

在看到軍裝事件的時候, 身邊的一位女觀眾說:無聊;在看到乳罩事件的時候, 身邊的女觀眾再次大聲說:這應該拍成一個電視劇。 到了戰友分別的時候, 女觀眾忍耐不住地再說發飆:放屁。 鏡頭裡, 醉倒一片的男男女女, 能不能收斂一點?馮小剛就不知道中國人的情感是收斂的嗎?這麼全部是一個表情的放聲慟哭, 最後給人的感覺, 帶著一種喜劇的誇張。 能不能一滴淚不流, 也能把那種惜別之情表現出來?真正的分別的時候,

恰恰是“男兒有淚不輕彈”與“無語凝噎”的時候, 甚至鏡頭裡唱的“默默無語兩眼淚”也更符合中國普通人對情感的掌控。

但《芳華》的更大的問題還不是在這裡。 整個電影的邏輯本身就是一種怪怪的, 甚至是自己打自己嘴巴的。

電影分成兩部分, 第一部分是文工團的戲, 第二部分是戰場戲, 但把這兩個戲連結起來的原因, 恰恰是因為男女主人公在文工團裡犯了錯誤, 被懲罰, 成了戰士, 然後到前線, 罹上了戰爭後遺症。 電影裡的兩位最可愛的男女主角, 一個在戰爭中失掉了膀子, 一個成了精神病患者。 這樣, 戰士保家衛國, 在電影裡的邏輯的映照下, 便成了一種對生命的懲罰。

馮小剛電影裡的邏輯怪味,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在《集結號》中, 狙擊戰士認為自己被犧牲了, 是戰爭的犧牲品, 一輩子都在討要一個說法。 如果按照這個邏輯, 那麼, 《拯救大兵瑞恩》裡的那些被派往前線拯救戰友的士兵們, 是否要向美國政府討要一個說法, 因為是政府讓他們犧牲自己的生命去拯救別人的生命?

《唐山大地震》裡, 馮小剛把繼父對孤兒的關愛, 作為比大地震更為可怕的後遺症, 在影響著那些脫離了災難中的生命。 人性的災難, 成為電影裡的更為可怕的災變。

《唐山大地震》

在《芳華》裡, 我們再次看到, 馮小剛意圖在前景上表現出的“美”與精神上的文工團的“醜”, 呈現出一種強烈的反差, 甚至令觀眾感到文工團完全是一個垃圾場,

本來看上去美侖美奐的男女青年, 在影片放到一半的時候, 會讓人覺得他們在舞臺上的表演, 完全是一種造假與作秀。

最後, 本來是馮小剛致敬他的青春時代的文工團, 卻成為醜惡的展覽。 在影片裡, 文工團裡首先表現出一種惡劣的排他性, 何小萍成為最初的受害者, 第一次發生的軍裝事件, 只不過是借用了同事的一件軍裝拍了一張照片, 便引起軒然大波, 第二次發生的胸罩事件, 更是把女人的那種低級趣味誇大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件, 根本不構成一個集體裡的矛盾衝突, 可以說, 集體裡的衝突是發散性的, 根本不會產生一種連鎖的排擠效應, 但電影過分隆重地把這些小事件上綱上線,

形成了一種對何小萍的強烈的排斥感, 導致了她對這個集體的不認同。 必須強調的是, 小說原著裡的這些小事件是混亂安排的, 缺乏線性邏輯性, 但到電影裡, 它是按照時間的先後依次發生且疊加的, 便具有了邏輯的因果關係。 小說裡成立的事件, 到電影裡便會違背因果律。

而最不可思議的是, 文工團裡的活雷鋒劉峰, 也因為他對一名女團員的一次擁抱, 而蒙上了“強姦罪”的罪名, 發配到基層部隊裡, 從而走上了戰場, 成為戰爭的犧牲品。 這種奇怪的邏輯, 在電影裡, 顯得從頭到尾都缺乏一種基本的說服力。 在小說裡, 作者給予劉峰摸女人以更多的偶然性的說明, 可以看到, 隊友們本來根本沒有當一回事, 只是因為被老師的孩子窺見,

且因為童言無忌才爆發出來。 到了電影裡, 成了林丁丁的嫁禍於人, 這樣, 林丁丁這一個角色, 便徹底地給毀掉了。 她身上的所有的動機, 都是一種別有用心, 工于心機, 成為電影裡最醜化的一個芳華女人。

後來, 當文工團員依然搔首弄姿地在舞臺上表演她們的柔美的動作時, 便會感到一種強烈的不適感。 尤其具有諷刺意義的是, 當劉峰在戰場上受傷後, 電影裡有一段旁白, 這一旁白, 在小說裡也有, 大致如下:“這就是他要的, 他的死將創造一個英雄故事, 這故事會流傳得很遠, 會被譜成曲, 填上詞, 寫成歌, 流行到一個女歌手的歌本上, 那個生有甜美歌喉的林丁丁最終不得不歌唱它, 不自禁地在歌唱時想到他, 想到他的死跟她是關係的。”

我們很難想像,劉峰在戰場上衝鋒陷陣,出生入死,會出於這樣一個獨孤求死的目的,從男人的角度,他要對自己的戰士負責,對自己的責任負責,對自己的使命負責,正像《拯救大兵瑞恩》中的那幫美國兵一樣,而不可能會出現這樣一個只有女人才能想得起來的理由,就是通過自己的死,去刺激一下給予他傷害、並讓他到前線的女文工團員。這個理由未免過於女人氣了。男人的胸懷中還有更大的抱負,更大的天空。這也是嚴歌苓身為女人在軍旅題材創作中,無法擁有更大氣派的原因。《金陵十三釵》一劇,可以看出嚴歌苓是如何把張藝謀拖下水的,導致國師的英名盡毀。

電影接下來的一個鏡頭,接上了汪丁丁在前線聲情並茂地獨唱“烽煙滾滾唱英雄”,她的那種傾情投入,如果不知道她的精神內幕,可能會覺得還有幾份動人之處,但是現在,恰恰是這個謳歌英雄的她,卻在生活中扼殺了一個英雄的大好年華,強烈的對比,使得她幾乎成了最醜惡的女人,觀眾賦予這個人物的是一種全部的鄙視。

影片最後,一個摸了女人被發配的男人與一個身上有餿味而討不得男人好的女人,走到了一起。在他們的身上,留下的是文工團給他們的傷害,所以,在影片裡,那個文工團的集體是醜陋的,這裡沒有什麼真摯的友情,完全是一種對人的深層的傷害。

造成這樣的原因,是作者根本沒有顧及電影的創作元素,寫出一個集體的融合力。

這裡,我們不得不提到嚴歌苓號稱是“好萊塢專業編劇”,但她卻沒有一部作品被好萊塢看中,並投入拍攝。如果好萊塢處置這樣的題材的話,一定會將文工團最後放到戰場的烈焰中,重新設計各個人物的命運,讓這個集體在戰爭中,重新整合個人的價值與立場。我們看到斯皮爾伯格參與制作的《兄弟連》裡,開始的時候,士兵們之間也是充滿著齟齬與磕絆,但是隨著在戰場上的逐漸融合,建立起了兄弟般的友情。而在《芳華》中,文工團則留下了醜惡的形象,是導致男女主人公的悲劇命運的直接主導者,電影裡,只是簡單地表現了這個團體解散了,而對照電影裡這個團體所作的“惡”——讓一個雷鋒式的好男人毀滅了以及一個有著孤苦童年的好女孩崩潰了,那麼,這個團體的消失,恰恰是因為它們自身的基因缺損,是大快人心的。這也是影片裡最後的一場戲,當文工團員們喝酒痛別的時候,觀眾感到的卻是一種快意,一種醜惡群體終於消失的快意。

馮小剛越在前面賣力地表現這個團體的形體上的美,卻襯托出她們與他們精神上的惡。值得一提的是,男兵們對何小萍的那種歧視感,同樣顯得不可思議。特別是她的舞伴對她身上的餿味的強烈鄙視,是對一個女人的最深重的污辱。而其他男兵們繼續表現出來的高喊“一不怕死,二不怕苦,三不怕臭”的集體作惡,則讓這個群體已經變得毫無人性,而這種毫無人性,與後來何小萍在前線護衛傷患展示出的女性的善良精神以及她在演出會堂外的草地上獨舞《沂蒙頌》的那種孤芳自賞,都產生了一種不可調和,進一步醜化了文工團的價值與魅力所在。後來電影裡產生的悲情味越濃郁,越襯托出文工團的醜陋。這便是這個電影內在的奇怪的邏輯所導致的一種前沖後突的尷尬。

馮小剛曾經深情地說,他在這部電影裡是想表現出他當年所經歷過的文工團歲月的那種獨特的“美”,但現在他的鏡頭裡,恰恰呈現出的是文工團的醜陋,而出現這種超過他能力掌控的原因,正是電影的本身立意,使得電影裡的內容,超出了馮小剛對鏡頭的操縱。他賣力地表現的“美”,展現出越天然,越成功,越襯托出內在裡的敗絮的醜惡。馮小剛在拍攝這部電影的時候,從一開始就培植了一個異化的力量,在分解著他的努力,使他的電影烙印上一種怪怪的不適感。

就像本片中的來自於電影《小花》的主題歌《絨花》一樣,在片首的時候,我們覺得這首歌相當的美妙動聽,但當結尾再一次出現的時候,便會感到,這是對影片裡那幫象徵著“芳華”年代的文工團成員的一次極大諷刺,因為在文工團團員的芳華時代裡,他們只是展示了他們的醜陋與惡,參與制造了另一個生命缺損與精神損傷的悲劇。雖然馮小剛在結尾安排了男女主人公一個相依相守的溫暖的結尾,但依然無法改變“始作惡者”的可恥過去。

實際上,所有的“致青春片”都是一場悲劇,因為青春終會凋零,當年的勝利者、失敗者,都會是一樣的下場。所以,西方的藝術作品,會在生命的最有價值的段落戛然而止,而中國小說會像“三言兩拍”一樣,非要有一個有頭有尾的架構。《芳華》這樣的作品更多地像是生活的一種流水帳,近年來,中國電影的這種流水帳電影層出不窮,如《立春》《孔雀》,它們的特徵是娓娓道來,白開水般的事無巨細,卻沒有一個主體的啟迪人的核心意念,僅僅是還原與圖解一地雞毛的庸常生活,成為這類影片的主旨所在。好萊塢電影是絕對不需要這樣的劇本的,所以,當《芳華》也沿襲著這種流水帳影片的風格出世的時候,好萊塢電影自然不會需要它,而中國電影向來有這種流水帳電影的生存土壤,很自然地接手了它,但給人的尷尬卻是馮小剛在《芳華》裡呈現出敘述內涵上的分裂與矛盾,也就是說,馮小剛製造了另一個自我,與自己進行對抗。

想到他的死跟她是關係的。”

我們很難想像,劉峰在戰場上衝鋒陷陣,出生入死,會出於這樣一個獨孤求死的目的,從男人的角度,他要對自己的戰士負責,對自己的責任負責,對自己的使命負責,正像《拯救大兵瑞恩》中的那幫美國兵一樣,而不可能會出現這樣一個只有女人才能想得起來的理由,就是通過自己的死,去刺激一下給予他傷害、並讓他到前線的女文工團員。這個理由未免過於女人氣了。男人的胸懷中還有更大的抱負,更大的天空。這也是嚴歌苓身為女人在軍旅題材創作中,無法擁有更大氣派的原因。《金陵十三釵》一劇,可以看出嚴歌苓是如何把張藝謀拖下水的,導致國師的英名盡毀。

電影接下來的一個鏡頭,接上了汪丁丁在前線聲情並茂地獨唱“烽煙滾滾唱英雄”,她的那種傾情投入,如果不知道她的精神內幕,可能會覺得還有幾份動人之處,但是現在,恰恰是這個謳歌英雄的她,卻在生活中扼殺了一個英雄的大好年華,強烈的對比,使得她幾乎成了最醜惡的女人,觀眾賦予這個人物的是一種全部的鄙視。

影片最後,一個摸了女人被發配的男人與一個身上有餿味而討不得男人好的女人,走到了一起。在他們的身上,留下的是文工團給他們的傷害,所以,在影片裡,那個文工團的集體是醜陋的,這裡沒有什麼真摯的友情,完全是一種對人的深層的傷害。

造成這樣的原因,是作者根本沒有顧及電影的創作元素,寫出一個集體的融合力。

這裡,我們不得不提到嚴歌苓號稱是“好萊塢專業編劇”,但她卻沒有一部作品被好萊塢看中,並投入拍攝。如果好萊塢處置這樣的題材的話,一定會將文工團最後放到戰場的烈焰中,重新設計各個人物的命運,讓這個集體在戰爭中,重新整合個人的價值與立場。我們看到斯皮爾伯格參與制作的《兄弟連》裡,開始的時候,士兵們之間也是充滿著齟齬與磕絆,但是隨著在戰場上的逐漸融合,建立起了兄弟般的友情。而在《芳華》中,文工團則留下了醜惡的形象,是導致男女主人公的悲劇命運的直接主導者,電影裡,只是簡單地表現了這個團體解散了,而對照電影裡這個團體所作的“惡”——讓一個雷鋒式的好男人毀滅了以及一個有著孤苦童年的好女孩崩潰了,那麼,這個團體的消失,恰恰是因為它們自身的基因缺損,是大快人心的。這也是影片裡最後的一場戲,當文工團員們喝酒痛別的時候,觀眾感到的卻是一種快意,一種醜惡群體終於消失的快意。

馮小剛越在前面賣力地表現這個團體的形體上的美,卻襯托出她們與他們精神上的惡。值得一提的是,男兵們對何小萍的那種歧視感,同樣顯得不可思議。特別是她的舞伴對她身上的餿味的強烈鄙視,是對一個女人的最深重的污辱。而其他男兵們繼續表現出來的高喊“一不怕死,二不怕苦,三不怕臭”的集體作惡,則讓這個群體已經變得毫無人性,而這種毫無人性,與後來何小萍在前線護衛傷患展示出的女性的善良精神以及她在演出會堂外的草地上獨舞《沂蒙頌》的那種孤芳自賞,都產生了一種不可調和,進一步醜化了文工團的價值與魅力所在。後來電影裡產生的悲情味越濃郁,越襯托出文工團的醜陋。這便是這個電影內在的奇怪的邏輯所導致的一種前沖後突的尷尬。

馮小剛曾經深情地說,他在這部電影裡是想表現出他當年所經歷過的文工團歲月的那種獨特的“美”,但現在他的鏡頭裡,恰恰呈現出的是文工團的醜陋,而出現這種超過他能力掌控的原因,正是電影的本身立意,使得電影裡的內容,超出了馮小剛對鏡頭的操縱。他賣力地表現的“美”,展現出越天然,越成功,越襯托出內在裡的敗絮的醜惡。馮小剛在拍攝這部電影的時候,從一開始就培植了一個異化的力量,在分解著他的努力,使他的電影烙印上一種怪怪的不適感。

就像本片中的來自於電影《小花》的主題歌《絨花》一樣,在片首的時候,我們覺得這首歌相當的美妙動聽,但當結尾再一次出現的時候,便會感到,這是對影片裡那幫象徵著“芳華”年代的文工團成員的一次極大諷刺,因為在文工團團員的芳華時代裡,他們只是展示了他們的醜陋與惡,參與制造了另一個生命缺損與精神損傷的悲劇。雖然馮小剛在結尾安排了男女主人公一個相依相守的溫暖的結尾,但依然無法改變“始作惡者”的可恥過去。

實際上,所有的“致青春片”都是一場悲劇,因為青春終會凋零,當年的勝利者、失敗者,都會是一樣的下場。所以,西方的藝術作品,會在生命的最有價值的段落戛然而止,而中國小說會像“三言兩拍”一樣,非要有一個有頭有尾的架構。《芳華》這樣的作品更多地像是生活的一種流水帳,近年來,中國電影的這種流水帳電影層出不窮,如《立春》《孔雀》,它們的特徵是娓娓道來,白開水般的事無巨細,卻沒有一個主體的啟迪人的核心意念,僅僅是還原與圖解一地雞毛的庸常生活,成為這類影片的主旨所在。好萊塢電影是絕對不需要這樣的劇本的,所以,當《芳華》也沿襲著這種流水帳影片的風格出世的時候,好萊塢電影自然不會需要它,而中國電影向來有這種流水帳電影的生存土壤,很自然地接手了它,但給人的尷尬卻是馮小剛在《芳華》裡呈現出敘述內涵上的分裂與矛盾,也就是說,馮小剛製造了另一個自我,與自己進行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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