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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愛以身為天下,若可托天下”?

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 為吾有身, 及吾無身, 吾有何患?故貴以身為天下。 愛以身為天下, 若可托天下。

作者|雪漠

選文|老子的心事--雪煮《道德經》

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

真信仰者, 有高遠而具體的發心, 有正見智慧的指導, 有持之以恆的精進, 有如理如法的修證。 他不僅僅是學者, 更是行者;不僅僅是利眾精神的傳播者, 更是徹底的實踐者。

如愛身般愛天下

關於“貴大患若身”有很多種說法。

有人覺得應該是“貴, 大患若身”, “貴”是看重, “大患”是大的禍患, 像對待大禍患一樣對待自己的身體, 重視大禍患像重視自己的身體。

這種解釋最流行, 但我覺得宋徽宗的解釋更為到位, 也更接近老子的本意。 宋徽宗認為, “貴”是榮華富貴的意思, 它代表權威、威勢和得到尊重, 是一種對富貴的嚮往和渴求之心。 這樣解釋的話, 前後文就渾然一體了。 所以, 我覺得, 老子想說的更可能是後者。 也就是說, “貴大患若身”指的是榮貴是有大禍患的, 就像人的身體一樣。 人有了身體, 就有了禍患;人嚮往榮貴, 也會招來禍患。

有意思的是, 宋徽宗雖然喜歡老子, 雖然喜歡道家, 退位時還自封教主道君皇帝, 研究《道德經》也研究得很好, 但他跟李後主一樣, 也是個藝術家, 在書法藝術上的建樹, 要強過他做君王許多。 後世評價他時, 就說了這麼一句話:“宋徽宗諸事皆能,

獨不能為君耳!”宋徽宗什麼都做得好, 唯獨是當不好皇帝。 岳飛的《滿江紅》很多人都知道, 裡面寫到“靖康恥, 猶未雪;臣子恨, 何時滅”, 靖康恥的主角就是宋徽宗、宋欽宗兩父子。

我在《空空之外》裡寫了一段話, 剛好可以回答這個矛盾:

真信仰者, 有高遠而具體的發心, 有正見智慧的指導, 有持之以恆的精進, 有如理如法的修證。 他不僅僅是學者, 更是行者;不僅僅是利眾精神的傳播者, 更是徹底的實踐者。 他的一生, 是為了踐約那精神, 他的目標持久而專一, 他的目光遠大而務實, 他可以捨棄一切的虛幻外相, 而直奔精神的內核。 那內核, 就是他們的信仰, 也是他們的發心。

老子很有意思, 他明明是在講修道, 但《道德經》的五千字中,

偏有那麼多關於治國、關於天下的說法, 所以, 老子不僅僅是哲學家, 他也是帝王師。 他的《道德經》也教人如何治國。 從這一點上, 我們就可以看出老子的一種情懷。 他也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跟那些隱居山林的隱士不一樣。 隱士們對官場失望, 於是無可奈何地隱居山林。 隱居時, 他們心裡是否還有愁懷沒有解除?山野林間的閒適生活, 能不能沖淡他們不能一展抱負的失落?說不清。 但老子是逍遙自在的, 雖然他有一種悲憫之情, 並不是置身事外的, 但他知道世界就是這樣。 他不會強求世界照他認為正確的方向發展, 他只說他該說的話, 把自己做好。 有人來找他, 他就教, 把該留的東西留下來。 他也不管對方是孔子, 還是尹喜,
弘揚的是儒家思想, 還是道家的學說。 他只管傳道授業解惑。 如果真正地學習了《道德經》的精神, 並能用於行為, 人肯定會改變的。 可惜在中國幾千年的歷史之中, 做到這一點的君主並不多。 很多皇權在手的人, 都放不下那些榮貴地位。 人就是這樣的, 不經過脫胎換骨的實修, 人是不會變的。 僅僅把智慧當學問來研究, 雖然也有它的意義, 但是, 對個體生命來說, 其作用實在太微弱了。

接下來, 老子開始解釋“貴大患若身”。 他說, “吾所以有大患者, 為吾有身”。 我之所以會有大患, 是因為我有身體。 人所有的煩惱都源於身體, 如果沒有身體, 就沒有諸多的欲望和攀比, 很多煩惱就不會產生。 最明顯的就是生存的煩惱, 肉體享受帶來的煩惱。

眼耳鼻舌身意都會帶來煩惱, 各種美好的東西都會讓人生起貪心, 得不到, 就會痛苦。 身體本質上也是痛苦, 因為身體是多種元素構成的, 它有生必有滅, 你無論多麼小心, 它都必然會得病, 必然會衰老, 沒有例外。 這是人類最為困惑的問題。 我們國家現在進入了老齡化社會, 到處都能看到老人, 一個人老了之後, 無論他年輕時多麼風光, 都會顯得非常可憐, 如果他還得了大病, 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就更可憐了。

最近, 我回甘肅看了一位老師, 他得了很重的病, 快要死了。 他以前是一位名作家, 做過很多事, 但我見他那時, 他躺在病床上, 垂垂老矣的樣子讓人很心酸。 而且他顯得非常痛苦, 疾病帶來的疼痛很折磨人。 這時, 過去所有的榮譽都救不了他,過去所有的精彩都不見了。屬於他的,只是一個很快也會消失的軀殼,一個行將就木的身體。他剛生病時,還有很多朋友去看他,到後來,很多朋友也不去看他了。他孤零零躺在病床上,陪他的,只有疼痛的肉體。

每個人都有這麼一天。健康時,人有很多麻煩,因為有太多的期待和計畫,也有太多的攀比;得病時,人會更加煩惱,因為肉體的衰弱和死亡無可抗拒。所有老人都害怕這一天。但一旦人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就會看破很多東西。他的世界會被一種虛朦的氛圍所籠罩,就像《白虎關》中的月兒,也像《大漠祭》裡的憨頭。如果你想知道人面對死亡時的心情,你可以去看這兩本書。

每個人的一生中,有件事是必須要學會的,那就是面對死亡。人可以不結婚,可以不生孩子,可以不戀愛,甚至可以不進入社會,可以過田園牧歌的生活——當然,這種生活也在消失——但他不可能不衰老,不可能不死亡。人不可能拒絕的存在之一,就是死。一旦他的人生被死亡的陰影所籠罩,他就會發現任何東西都沒有意義,因為他帶不走什麼。這時,他和健康的人就像生活在兩個世界裡——他很快就要退出歷史的舞臺了,但世界仍然在喧囂,一片喧囂之中,人們聽到的永遠都是歡樂之聲,人們是看不到死亡的。

求不得更是這樣。貪圖美的東西,得不到就會痛苦;愛別離也很痛苦,明明想要天長地久,想永遠在一起的,偏偏到不了一起;怨憎會也痛苦;肉體病了也痛苦;再加上內心、五蘊、肉體的各種感受,都會讓人痛苦。所以,人類絕大部分的痛苦,都跟身體有關。

年輕的怕衰老,健康的怕得病。很多人一旦體檢,等待體檢報告時,心裡就會出現諸多聯想,我的身體究竟怎麼樣?一旦身上出現疼痛,馬上就想到會不會是癌症?因為癌症太多了,到處都有,癌症帶來的痛苦也太多了。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憂慮。“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

對榮華富貴的嚮往也是這樣,它跟執著身體是一樣的,都是人生的大病。

反之,“及吾無身,吾有何患”?要是我沒有身體的話,我有什麼好憂患的呢?一些久病之人往往能看開,能看破生死。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這樣了,他也就不再擔憂生死問題了。這時候,要是遇上善緣,他們也可能會成為智者。

“貴以身為天下”也有多種解釋:其一是,為了治理天下而珍惜身體;其二是看待天下超過自己的身體;其三是,像愛身體那樣愛天下。三者都有它的道理,都可以“寄天下”。

愛惜身體,是做人最基本的東西。

以前,我們經常讓一個朋友做些事情,結果有一天,我看他的日記,發現他開車的時候希望自己撞死。他總是在想“我要死、我要死、我要死”,我們後來就不敢用他了。為什麼?因為我們怕出事。連命都不要、連身體都不愛的人,是不可以託付大事的,除非他是智者——也就是說,他已經真正地破除了身執,破除了我執。為什麼?因為,珍惜身體是人的天性,如果連身體都糟蹋,他還會愛誰呢?

歷史上有個著名的“殺子以適君”的故事:齊桓公有個廚子叫易牙,他做的飯非常好吃。有一天,齊桓公隨口說了一句,我什麼都吃過,可惜還沒吃過人肉。結果易牙就把自己四歲的兒子給殺了,蒸熟給齊桓公吃。齊桓公知道之後很感動,甚至想讓易牙繼任管仲之位,但管仲告訴齊桓公,易牙是個小人、奸臣,叫齊桓公一定要遠離這種人。齊桓公問為什麼?管仲說,愛兒子是人的天性,易牙為了取悅您,連兒子都能殺害,還有什麼事不能做呢?後來,易牙果然和另一個小人一起,趁齊桓公得了重病,把齊桓公活活餓死在宮中。

同樣道理,我們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體,因為愛惜身體也是人的天性。所以,老子一直強調愛身、惜身。他甚至認為,“愛以身為天下,若可托天下”。當一個人像愛惜自己的身體一樣愛惜天下人,或者為了治理天下愛惜自己的身體時,你就可以把天下託付給他。老子說得非常有道理。

過去所有的榮譽都救不了他,過去所有的精彩都不見了。屬於他的,只是一個很快也會消失的軀殼,一個行將就木的身體。他剛生病時,還有很多朋友去看他,到後來,很多朋友也不去看他了。他孤零零躺在病床上,陪他的,只有疼痛的肉體。

每個人都有這麼一天。健康時,人有很多麻煩,因為有太多的期待和計畫,也有太多的攀比;得病時,人會更加煩惱,因為肉體的衰弱和死亡無可抗拒。所有老人都害怕這一天。但一旦人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就會看破很多東西。他的世界會被一種虛朦的氛圍所籠罩,就像《白虎關》中的月兒,也像《大漠祭》裡的憨頭。如果你想知道人面對死亡時的心情,你可以去看這兩本書。

每個人的一生中,有件事是必須要學會的,那就是面對死亡。人可以不結婚,可以不生孩子,可以不戀愛,甚至可以不進入社會,可以過田園牧歌的生活——當然,這種生活也在消失——但他不可能不衰老,不可能不死亡。人不可能拒絕的存在之一,就是死。一旦他的人生被死亡的陰影所籠罩,他就會發現任何東西都沒有意義,因為他帶不走什麼。這時,他和健康的人就像生活在兩個世界裡——他很快就要退出歷史的舞臺了,但世界仍然在喧囂,一片喧囂之中,人們聽到的永遠都是歡樂之聲,人們是看不到死亡的。

求不得更是這樣。貪圖美的東西,得不到就會痛苦;愛別離也很痛苦,明明想要天長地久,想永遠在一起的,偏偏到不了一起;怨憎會也痛苦;肉體病了也痛苦;再加上內心、五蘊、肉體的各種感受,都會讓人痛苦。所以,人類絕大部分的痛苦,都跟身體有關。

年輕的怕衰老,健康的怕得病。很多人一旦體檢,等待體檢報告時,心裡就會出現諸多聯想,我的身體究竟怎麼樣?一旦身上出現疼痛,馬上就想到會不會是癌症?因為癌症太多了,到處都有,癌症帶來的痛苦也太多了。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憂慮。“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

對榮華富貴的嚮往也是這樣,它跟執著身體是一樣的,都是人生的大病。

反之,“及吾無身,吾有何患”?要是我沒有身體的話,我有什麼好憂患的呢?一些久病之人往往能看開,能看破生死。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這樣了,他也就不再擔憂生死問題了。這時候,要是遇上善緣,他們也可能會成為智者。

“貴以身為天下”也有多種解釋:其一是,為了治理天下而珍惜身體;其二是看待天下超過自己的身體;其三是,像愛身體那樣愛天下。三者都有它的道理,都可以“寄天下”。

愛惜身體,是做人最基本的東西。

以前,我們經常讓一個朋友做些事情,結果有一天,我看他的日記,發現他開車的時候希望自己撞死。他總是在想“我要死、我要死、我要死”,我們後來就不敢用他了。為什麼?因為我們怕出事。連命都不要、連身體都不愛的人,是不可以託付大事的,除非他是智者——也就是說,他已經真正地破除了身執,破除了我執。為什麼?因為,珍惜身體是人的天性,如果連身體都糟蹋,他還會愛誰呢?

歷史上有個著名的“殺子以適君”的故事:齊桓公有個廚子叫易牙,他做的飯非常好吃。有一天,齊桓公隨口說了一句,我什麼都吃過,可惜還沒吃過人肉。結果易牙就把自己四歲的兒子給殺了,蒸熟給齊桓公吃。齊桓公知道之後很感動,甚至想讓易牙繼任管仲之位,但管仲告訴齊桓公,易牙是個小人、奸臣,叫齊桓公一定要遠離這種人。齊桓公問為什麼?管仲說,愛兒子是人的天性,易牙為了取悅您,連兒子都能殺害,還有什麼事不能做呢?後來,易牙果然和另一個小人一起,趁齊桓公得了重病,把齊桓公活活餓死在宮中。

同樣道理,我們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體,因為愛惜身體也是人的天性。所以,老子一直強調愛身、惜身。他甚至認為,“愛以身為天下,若可托天下”。當一個人像愛惜自己的身體一樣愛惜天下人,或者為了治理天下愛惜自己的身體時,你就可以把天下託付給他。老子說得非常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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