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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詩經》蕩滌著我心;數不盡的風華絕代,道不完的豔羨驚絕

“《詩三百》, 一言以蔽之, 曰:思無邪。 ” 耳邊有琴聲錚錚, 不由得滯足觀望。 有伊人撫琴, 素衣裹身, 青絲松挽, 蛾眉微蹙, 眉間一點朱砂痣奪人眼目, 身後一片漫漫桃花林, 清風帶來溫暖馥鬱的香氣。 走近了, 那女子的面龐也跟著由模糊轉為清晰。 我沉醉其中。 幾不知身在何處。

“南有喬木, 不可休思。 漢有遊女, 不可求思。 ”

那是由霧籠著的遠山長水築成的細眉。 有一個淒清靜謐的早晨, 天色就明, 曉霧將歇。 遙遙的江水清清冷冷、恍恍惚惚。 孤獨的青年樵夫, 鍾情于一位在江上往來的姑娘, 悵然望向那虛無縹緲的漢水煙波,

茫然無措。 那心底裡的姑娘要出嫁了, 他歎息啊, 他痛苦啊, 他無以解脫, 眼底裡的失魂落魄淹沒在滔滔江水中。 我反復地誦讀這首詩歌, 眼前浮現的是可望不可即的漢江水, 是男子眼中徘徊壓抑的相思與苦痛, 耳邊傳來的是空靈的水波聲, 是深遠的樵歌聲。 眼前一片白茫茫, 水天一色, 隱隱約約有一個人影凝視著未知的遠方。 我閉眼想像, 餘音渺渺。 於是, 我消融在這極美、極哀的《漢廣》中, 不舍釋卷。 恍惚間, 我仿佛看到誰在銅鏡前精緻地描眉, 滿帶憐惜的、安靜嫻好的。

“蒹葭蒼蒼, 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 在水一方。 ”

那是由靈動著的羽翼盈盈織成的秋瞳。 正是拂曉之時, 蘆葦輕搖, 白露凝霜, 晨風蕭蕭, 蒹葭蒼蒼, 秋水茫茫。 水上煙波嫋嫋,

空中霧靄沉沉。 河道曲折, 水洲婉立。 癡情男兒踟躕于水畔, 他急切地逆流而上, 追尋著心上的戀人。 那戀人好像在水一方, 但河道阻隔、路途艱遠。 伊人可望而不可即, 於是他徘徊往復, 內心痛苦。 我被那高潔的伊人吸引, 蒹葭白露、秋水澄明, 天邊飛鳥。 恍如虛幻的一場夢, 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與詩人同尋仙女般的伊人。 我仿佛身臨其境, 被江上的寒意侵蝕, 化作一片模糊的蒹葭, 默然望著天際。

茫茫間, 我仿佛看到誰的雙眼緩緩睜開, 竟將這世界的色彩剝奪, 及無聲的傷感。

“桃之夭夭, 灼灼其華。 之子於歸, 宜其家室。 ”

那是由嬌嫩著的花瓣細細染成的嘴唇。 有詩雲:“去年今日此門中, 人面桃花相映紅。 ”那熱鬧的出閣宴, 桃花般明豔的新娘,

有婦人殷殷的囑咐, 有客人美好的祝福, 有幾盞桃花醉, 有幾壇女兒紅。 大紅色的喜衣在桃花的映襯下越發動人, 卻還比不上新娘子面若桃花。 在新婚的喜悅後, 我看到安家宜室、子孫滿堂, 桃花的枝葉開散, 褪去開始的青澀與意氣風發, 愈發成熟、溫和。 我在這裡看到的, 是漫山遍野的十裡桃花, 是安適美滿的生活, 沒有絲毫的不美滿, 滿溢著幸福。 欣然間, 我仿佛看到誰采了最是灼人的那朵桃花, 染了伊人唇, 最是那一抿唇的溫柔。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于興師, 修我戈矛。 ”

那是由纏綿著的雨線慷慨繪成的肌骨。 從戰場傳來的遠古號角, 將士齊聲呐喊的沖天士氣, 兵戈相碰的激烈聲響, 把每個人的熱血沸騰到極點。

馬蹄揚起的黃沙迷眼, 天怒而作的狂風不止。 天邊的雲霞將澈空凝結成紫色。 他們持劍的雙手因剛剛的一擊而如電擊般麻木, 他們的臉頰無時不刻感到刀刃擦過時帶起的熱流以及對方蓬勃的殺意, 他們還記得上陣前的誓言, 眼前噴濺的鮮血染紅了戰衣。 說什麼沒有戰衣?與你穿同樣的!我透過時光觸碰到了古戰場的激越戰鼓, 足以震撼天地的交戰, 與將士的同仇敵愾、必勝的信心融為一體。 好像整個人也隨之沸騰了。 躍躍間, 我仿佛看到了誰的柔荑拂過戰場, 誰的青蔥點著戰鼓, 把成與敗化作肌骨。 海德格爾說:“人的本質目的是詩性地活在大地上。 ” 在《詩經》裡我親見了《桃夭》的繁華, 《出車》的深沉, 土國城漕的勞苦和死生契闊的悲涼------ 悠悠《詩經》,
蕩滌著我的身心, 聆聽於其中, 仿若身處世外桃源來到一個音樂的殿堂!數不盡的風華絕代, 道不完的豔羨驚絕。 我手捧《詩經》, 輕輕吟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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