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不把花為主,多情管定煙和雨。
瀟酒綠衣長,滿身無限涼。
文箋舒卷處,似索題詩句。
莫憑 小闌幹,月明生夜寒。
這是一首詠物詞。
芭蕉並不以色彩斑斕、絢麗多姿的花朵來顯示它的“風流”和“多情”,它那下垂的穗狀花序毫不起眼,它也不在麗日和風中與群芳爭妍。
詞人是讚賞芭蕉的,他從“滿身無限涼”的芭蕉,觀照出了一個風流、多情、瀟灑而又清雅高潔的文人的形象。
過片順著“綠衣長”、“滿身涼”的擬人化的描寫發展,從外形深入到心靈。 詞人觀賞芭慕,情為之動;芭蕉得遇知音,也動起感情來了。
看,那一片片開張伸展的碩大綠葉就像是在我面前鋪開的文箋,要請我在上面題寫詩句呢!但我又能寫什麼呢?這時,明月已升到中天,清輝瀉在芭蕉那略被白粉的綠綠葉上,好象生出了一層薄霜似的,襲來一陣又一陣寒氣。 唉,別再倚著闌幹癡看了,還是回屋去吧!“莫憑小闌幹,月明生夜寒”兩句,淡淡地露出詞人在此情此景下若有所思、若有所悟的感觸。 詞人的內心究竟在想些什麼呢?是芭燕的清高與索句的催迫使他感到自愧弗如、無辭以對?是眼前的清冷觸使他想到了趨炎附勢的生俗世風?還是以其境過清(柳宗元《小石記》),“凜乎其不可久留(蘇軾《後赤壁賦》),而只得悄然去呢?詞人沒有明白說出,卻留下了讓讀者充分聯想、 揣測的餘地,
在詩詞中,芭蕉常常同孤獨憂愁特 別是離情別緒相聯繫。 李清照曾寫過:“窗前誰種芭蕉樹?陰滿中庭。 陰滿中庭,葉葉心心舒卷有餘情。 傷心枕上三更雨,點滴霖霪。 點滴霖霪,愁損北人不慣起來聽。 ”(《添字醜奴兒》)把傷心、愁悶一古腦兒傾吐出來,對芭蕉甚至還頗為怨悱。
詞人通過對芭蕉獨特風姿富有自我心靈觀照的描寫,使得所詠事物形、神 、意兼備,具有豐富的象徵意蘊,也增強了那一縷淡淡的哀愁的力度。
(程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