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時代， 筆者曾深深地著迷於幾位俄國大詩人的詩歌中， 尤其是詩人茨維塔耶娃的一本回憶錄——《我們的青春》（中譯本改名為《自殺的女詩人》）。
每當回想青春， 想到大學讀書的日子， 似乎最珍貴的記憶都與詩有關。 像茨維塔耶娃在她的《青春》一詩中所寫：“我的青春啊！——我不會回首呼喚。 ”
一旦回想起大學時代那些讀詩寫詩的日子， 心中都懷著無盡的感激。 翻閱以前寫的詩， 那時那景都浮現出來了。
梳形橋風從對立的兩極
緩緩吹來
——馬克·斯特蘭德
積鬱己久的鼻孔和柿樹和長椅
這是一場簡樸的婚禮
一個駝背的女孩擔任臨時的侍者
匆匆走著
頂著一隻洗淨發亮的杯子
醉漢在牆根低聲嘔吐
低聲弄濕了黑色的禮服
他發現牆上有一道豁口在張開
有一個黑影在牆外
背著身
拴馬
他感到帶有肉翅的幼鼠
正踩著他的頭跳舞——
那人會從這豁口跳過來！
雨水騰出一間空空的屋子
而那人只住短短一夜
1993
核桃樹是一個磁頭在轉動， 拋卷出一小場
早于清晨的雨水， 讓它在
樹籬後面結束。 一隻鳥踮起腳來
敲門， 另一隻像圖書館拐角的小女生， 練習著
向牆準確地表達自己， 而打太極拳的漢子
正與一場愛情周旋：他用雙手
去推拒那霧， 目光卻被它牢牢拽住。
或是一雙眼睛趁著此刻正在集結的陰影
戲弄我， 使我相信另一些，
一些暴力， 也可以很優美，
如避雷針上積冰一般坼裂的鋒面，
或兩個星期以來被蟲蚋的新建築和各種鳥叫
迅速殖民的， 這些核桃樹；它們打出
無數面堅硬的旗幟， 在涼氣中
渾身透著亮青色的光， 並不斷加強：
“好像風中就含有色素”——
整整一個上午我都在感歎。
1995
重讀曼德爾施塔姆載重卡車的轟鳴在遠處
像海濤拍擊海岸。
只有我一個人， 這一湖新冰
和大地一起微微震顫。
多麼好， 儘管光芒細弱
卻仍把它無數年前的溫暖
濺進我眼裡， 我看見搖曳在
凜冽的氣流中， 一顆星星的尖臉！
2003
作者：冷霜， 1990年考入北京大學中文系， 2006年獲得北京大學文學博士學位。
編輯：未名湖是個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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