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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罡:與著名書法家王冬齡談林散之(上)

草聖林散之

上有天堂, 下有蘇杭。 春天的杭州, 格外美麗。 2017年4月24日下午, 我們來到中國美術學院, 採訪林散之學生、著名書法家王冬齡教授。

王冬齡在聚景閣工作室 王月舉 攝 王冬齡, 1945年出生, 江蘇如東人。 中國美術學院現代書法研究中心主任, 教授、博導, 蘭亭書法社社長, 杭州市書法家協會主席。 1966年與1981年先後畢業于南京師範大學美術系、中國美術學院書法研究班, 獲碩士學位。 著作有《王冬齡書法藝術》、《王冬齡創作手記》、《王冬齡談現代書法》、《王冬齡談名作名家》 等。

王 罡:王教授, 你好。 王冬齡:你好。 王罡:請問, 你第一次與林散之先生結緣是什麼時候? 王冬齡:那是1967年的秋天, 尉天池老師帶我去南京林學院, 第一次拜見林散之先生。 我記得當時他住在二兒子林昌庚的家, 牆上掛著一幅山水中堂, 兩邊是一副對聯。 我拿了篆書、行書, 還有草書給林老看, 有副對聯的內容是毛主席詩句:“四海翻騰雲水怒, 五洲震盪風雷激。 ”林散之先生看了以後說:“有才氣。 ”但是, 我知道這是長者對後學的一種鼓勵。 林散之先生的這一肯定, 對我後來在書法藝術的道路上不斷成長, 增強了非常大的信心和決心。

林散之草書收藏家、林散之草書鑒賞家、江蘇省收藏家協會副會長王罡正在採訪王冬齡 王月舉 攝 王罡:1968年4月, 你從南京師範大學美術系畢業, 分配到揚州地區工作, 具體去了泰興印刷廠。 那時, 林散之先生已到了揚州。 你又是怎麼與林散之先生聯繫上的? 王冬齡:大學畢業之後,

我被分配在泰興印刷廠當美工。 當時, 廠裡派我到揚州印刷廠進修黑白稿的設計, 當我得知林散之先生就住在揚州印刷廠二女兒林荇若家時, 就打聽林荇若的住址, 然後前去拜訪。 林荇若是揚州印刷廠的工人, 就住在印刷廠斜對面的甘泉路太平巷295號, 兩間瓦房, 原來是資本家的馬廄。 我記得是又小又舊, 沒有一件像樣的傢俱, 就是一個約七十釐米見方的樟木箱, 除了裝衣物之外, 還當飯桌、課桌、林散之先生的書桌。 這麼差這麼小的地方, 林散之先生卻用林荇若名字的中間一個字“荇”, 給它起了一個很好的名字, 叫“荇廬”。 這個期間, 我一有空就去荇廬拜望老人家, 求學問藝。 1968年夏天, 我第一次向林散之先生求作品,
他馬上就答應了。 我當時高興的一口氣跑到揚州百貨大樓的四樓, 把剩下的十幾張宣紙和元書紙全部買了回來。 林散之先生當即為我寫了兩幅作品, 我又將一些元書紙留給林老, 請他為我臨寫漢碑。 不久林散之先生回烏江後, 給我寄來他的書法和《張遷碑》的字課, 對我是非常大的鼓勵。 有一天, 林散之先生讓我看費新我先生給他的親筆信。 那是一封請林散之先生參加西泠書畫社“魯迅詩詞書法展”的邀請信。 他當時就叫我也寫一幅, 與他的作品一同參展。 我寫的是魯迅七絕《無題》, 林散之先生看後沒有多講, 拿了一張四尺四開的宣紙當場給我示範了李白《下江陵》, 他是用《禮器碑》、《張遷碑》結合的筆法來寫的, 對我啟發很大, 我重寫了之後,和他的作品一起寄到杭州。這是林老對後學的一種提攜,林散之先生為我示範的這幅字,我一直珍藏在家中。

王冬齡與恩師林散之先生 王罡:你在揚州進修後,回到泰興沒有多久,林散之先生向前來看望他的揚州地區文化局的軍代表提出,要你去揚州陪陪他。請你給我們講一講有關細節。 王冬齡:好的。1970年5月,領導給我講,揚州地區文化局打電話,叫我去揚州陪林散之先生一段時間,聽我到這個消息非常高興。我到了揚州後,就住在林散之先生家附近的揚州“三招”,距林散之先生的住處步行不到10分鐘。我每天早飯後準時到荇廬“上班”。上午磨墨牽紙,林散之先生一般要寫七八張六尺四開的字,另外還有一些應酬性的作品。有的時候也會寫到十一二張。林散之先生寫字的時候,眼睛瞪得圓圓的,毛筆捏得緊緊的,筆在紙上“沙沙”地響。他寫完字後習慣性地撓撓頭,瞪瞪眼,不時地朗朗大笑。有時一言不發,冷靜思考,讓人感到人在身邊而神游四方。下午我一般陪他步行到蘇北人民醫院針灸,回來有時在醫院門口的小攤子上,每人吃一碗豆沙湯圓。林散之先生外出參加活動,也經常叫我陪著。有一次,在賓館創作八尺草書,寫的內容是《毛澤東詞 浪淘沙北戴河》。老人家折好紙後,叫我為他標字,就是用鉛筆將書寫的一個個字寫在要寫的位置上。林散之先生寫完後的作品與我所標字的位置只有兩三處有點區別。在揚州期間,林散之先生所寫的作品絕大部分是我蓋的印章。有時我吃不准位置就問林散之先生,他就指指手,點點頭。這一“陪”就是兩個多月,耳濡目染,我的書法技藝有了很大長進。

草書《臨淳化閣王羲之書》(局部) 林散之 王罡:你陪林散之先生那麼長時間,有什麼感受? 王冬齡:我深知,當時林散之先生要我陪伴和作助手只是緣由之一,更多的是提掖後輩學生,是對我的厚愛與信任。我能有機會追隨杖履,得到林散之先生的耳提面命,諄諄教導,與他零距離接觸,感受他的氣場,使我的身心得到陶冶與昇華,這是令我終身受益的。林散之先生對我影響比較深的地方還在於他到70多歲,還每天做功課,從來沒有停過,這一點我至今還是老老實實地堅持著林老的習慣。恩師林散之先生對我說的8個字:“虛名易得,實學難求。”我幾十年來一直把它當作座右銘。 王罡:您有一本林散之草書冊頁,名字叫《代函十首 贈張汝舟》,這本冊頁堪稱林散之的草書範本,你給我們談一談得到這件作品的經過,好嗎? 王冬齡:好的。當時很多人找林散之先生寫冊頁和手卷,我也找了一本小冊頁,放在他的案頭,他很高興地寫了。正面寫的是給張汝舟教授十首詩,反面是給揚州孫龍父、桑愉的字,寫得滿滿的。1996年12月,我請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將這本冊頁出版問世,是讓更多的人欣賞到這幅佳作。這本草書冊頁,至今我還珍藏著。

草書冊頁《代函十首 贈張汝舟》(局部) 林散之 王罡:在人情世故方面,你覺得林散之先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王冬齡:林散之先生一生潛心研究詩書畫,不懂世故,幾乎沒有“社會經驗”,是一個很純樸的人。所以我說林老是一個“鄉巴佬”,這當然不是貶意的,就是說他非常純樸,他對藝術的熱愛就像農民對土地莊稼的熱愛一樣。對人世間的勾心鬥角、爭權奪利,他是不屑一顧,嗤之以鼻。我覺得,他是非常了不起的。後來我給他講一些人情事故方面的事情,他認為我這個小鬼還不錯,對一些問題的看法和處理還是很得當的,他幽默地在紙條上寫下了:“向學生王冬齡學習,好模範。” 林散之先生又是一個非常重感情的人。一次,我陪老人家去電影院看越劇電影《紅樓夢》,散場時發現他非常悲傷而老淚縱橫,與林老相濡以沫的老伴剛過世不久,劇情和不幸的人物命運勾起了他對老伴的深切懷念。 王罡:聽說你請了毛主席的專職攝影師,給林散之先生拍照? 王冬齡:有這回事,但沒有拍成。毛主席的專職攝影師叫呂厚民,黑龍江人。“文革”開始後,呂厚民被打成“現行反革命”、“埋在毛主席身邊的定時炸彈”,康生、江青親自批准成立“呂厚民專案組”,將呂厚民及全家下放到揚州興化農村,實行嚴厲管制。呂厚民實在難以忍受,曾留下寫著“毛主席萬歲”的遺書要自殺。後來,呂厚民調到揚州文化局創作組工作,和我在一個單位。呂厚民嚴於律己,對人友善,和我關係很好。有一天,我提議請呂厚民為林散之先生拍照。他很快答應說,好的。後來我跟林散之先生講,呂厚民可是一個很有名的攝影家,曾是毛主席的專職攝影師,專門為毛主席、周總理等党和國家領導人拍照14年,我們在報紙上看過的毛主席的照片,大多數是他拍的。林散之先生原先是同意拍照的,可是經我這麼一介紹,他就不願意拍了。因為他不喜歡用名人來抬高自已,喜歡實實在在的自我。如果是其他人,聽到為毛主席拍照的人為自已拍照,肯定會非常高興。很遺憾,拍照的事沒有成功。

採訪拍攝現場 王月舉 攝 王罡:揚州有個石塔寺,石塔寺旁有一棵古銀杏樹,至今已有1000多年。這棵古銀杏樹曾遭雷擊,被劈成兩半,當年枯死,後來又重新發芽,頑強生長,如今生機勃勃。林散之先生經常在樹下打拳、休息,感歎人不如樹。1978年,你為他在古銀杏樹下拍了幾張照片,之後林散之先生以這棵樹為題材,結合江浦惠濟寺的古銀杏樹,創作了一幅作品,叫《枯木逢春圖》,請你給我們講一下來歷? 王冬齡:揚州的石塔寺就是原來唐代的木蘭院,這裡有一個典故叫“飯後鐘”。相傳五代有個叫王播的少年,因家境貧寒,隨和尚聽鐘聲到木蘭院吃飯。久而久之,和尚厭惡王播白吃,故意吃飯後才敲鐘,當王播趕到時,飯已吃完了。王播非常難堪,於是他在寺壁題了兩句詩:“上堂已了各西東,慚愧闍黎飯後鐘。”20年後,王播官居高位。當他重訪木蘭院時,看到當年所題舊詩居然被和尚用碧紗精心地籠罩著,感歎人情冷暖,世態炎涼。1978年,林散之先生帶我來到石塔寺,我隨意為他在古銀杏樹下拍了幾張照片。

林散之先生在古銀杏樹下打拳 王冬齡 攝 第二年,他以我拍的照片為題材,創作了一幅《枯木逢春圖》。這是一張非常用心、非常帶有感情的作品,也是林散之先生在揚州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畫中老樹拔地撐天,枯木旁邊新枝葉茂。一個戴斗笠,手扶拐杖的老人坐在樹下,悠閒自得。畫作在樹老、人老中突顯出勃勃生機。畫面上他自題詩一首:“烏江江上一聾人,八十餘年尚苦辛。詩味淡如秋水冷,閒情喜得故人情。老僧補衲慵針線,姹女燒丹誤鬼神。同入娑婆世界裡,詩成罪過佛爺嗔。”我認為,這就是恩師林散之先生自己的寫照。

國畫 《 枯木逢春圖》 林散之 作 王罡:《枯木逢春圖》畫好後,林散之先生非常滿意,便把它掛在畫室的牆上,來客無不交口稱讚,住在樓上的錢松岩曾兩次帶著放大鏡站在這幅畫前反復欣賞。《枯木逢春圖》現在已捐獻給了林散之紀念館。請問,林散之先生有沒有給你畫過畫? 王冬齡:有。1971年初夏,林散之先生決定由揚州返回南京,那天中午,他沒有睡覺,給我畫畫。他邊畫邊告訴我:“這幅山水畫給你做個紀念。用水畫,也要見筆。黃賓虹先生說,就是清水染也是很有用的……”後來,我去南京看望林散之先生,將裝裱好的這幅畫給他看,他說:“太好了,是一張精品。”然後,非常高興地在畫上又題了字。他說:“假如不看上款,我可能還認為是誰‘偷’去的呢!”說完,老人家哈哈大笑。 (未完待續,請看 《王罡:與著名書法家王冬齡談林散之(下)》) 相關連結: 林散之草書收藏家、林散之草書鑒賞家 王 罡

王罡,江蘇揚州人,1957年生,大學本科,哲學學士,江蘇省收藏家協會副會長。曾任南京軍區政治部東海民兵雜誌社總編輯,大校軍銜。先後被評為“全國百佳出版工作者”、“世界華人傑出收藏家”,授予國防服役金質紀念章,受到兩代中國國家主席江澤民和胡錦濤的接見並合影,著名雕塑家尹悟銘為王罡雕塑半身銅像。 王罡先後發表各類研究林散之的文章100多篇,編著《林散之中日友誼詩書法手卷》、《食硯齋珍藏林散之書畫精品集》,專著《林散之草書精品賞析》由文物出版社出版。面向100多個國家和地區發行的《華人時刊》雜誌連載《林散之草書精品賞析》一書,歷時4年。《中國網》、《中國書法網》、《雅昌藝術網》、《鳳凰網》等多家官網開闢專欄轉載、選登《林散之草書精品賞析》。2014年11月,王罡出席第四屆世界華人收藏家大會。2015年4月,王罡參加拍攝中央電視臺大型人物傳記紀錄片《百年巨匠——林散之》。2016年12月,王罡參加簽署中國收藏《上海宣言》。

我重寫了之後,和他的作品一起寄到杭州。這是林老對後學的一種提攜,林散之先生為我示範的這幅字,我一直珍藏在家中。

王冬齡與恩師林散之先生 王罡:你在揚州進修後,回到泰興沒有多久,林散之先生向前來看望他的揚州地區文化局的軍代表提出,要你去揚州陪陪他。請你給我們講一講有關細節。 王冬齡:好的。1970年5月,領導給我講,揚州地區文化局打電話,叫我去揚州陪林散之先生一段時間,聽我到這個消息非常高興。我到了揚州後,就住在林散之先生家附近的揚州“三招”,距林散之先生的住處步行不到10分鐘。我每天早飯後準時到荇廬“上班”。上午磨墨牽紙,林散之先生一般要寫七八張六尺四開的字,另外還有一些應酬性的作品。有的時候也會寫到十一二張。林散之先生寫字的時候,眼睛瞪得圓圓的,毛筆捏得緊緊的,筆在紙上“沙沙”地響。他寫完字後習慣性地撓撓頭,瞪瞪眼,不時地朗朗大笑。有時一言不發,冷靜思考,讓人感到人在身邊而神游四方。下午我一般陪他步行到蘇北人民醫院針灸,回來有時在醫院門口的小攤子上,每人吃一碗豆沙湯圓。林散之先生外出參加活動,也經常叫我陪著。有一次,在賓館創作八尺草書,寫的內容是《毛澤東詞 浪淘沙北戴河》。老人家折好紙後,叫我為他標字,就是用鉛筆將書寫的一個個字寫在要寫的位置上。林散之先生寫完後的作品與我所標字的位置只有兩三處有點區別。在揚州期間,林散之先生所寫的作品絕大部分是我蓋的印章。有時我吃不准位置就問林散之先生,他就指指手,點點頭。這一“陪”就是兩個多月,耳濡目染,我的書法技藝有了很大長進。

草書《臨淳化閣王羲之書》(局部) 林散之 王罡:你陪林散之先生那麼長時間,有什麼感受? 王冬齡:我深知,當時林散之先生要我陪伴和作助手只是緣由之一,更多的是提掖後輩學生,是對我的厚愛與信任。我能有機會追隨杖履,得到林散之先生的耳提面命,諄諄教導,與他零距離接觸,感受他的氣場,使我的身心得到陶冶與昇華,這是令我終身受益的。林散之先生對我影響比較深的地方還在於他到70多歲,還每天做功課,從來沒有停過,這一點我至今還是老老實實地堅持著林老的習慣。恩師林散之先生對我說的8個字:“虛名易得,實學難求。”我幾十年來一直把它當作座右銘。 王罡:您有一本林散之草書冊頁,名字叫《代函十首 贈張汝舟》,這本冊頁堪稱林散之的草書範本,你給我們談一談得到這件作品的經過,好嗎? 王冬齡:好的。當時很多人找林散之先生寫冊頁和手卷,我也找了一本小冊頁,放在他的案頭,他很高興地寫了。正面寫的是給張汝舟教授十首詩,反面是給揚州孫龍父、桑愉的字,寫得滿滿的。1996年12月,我請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將這本冊頁出版問世,是讓更多的人欣賞到這幅佳作。這本草書冊頁,至今我還珍藏著。

草書冊頁《代函十首 贈張汝舟》(局部) 林散之 王罡:在人情世故方面,你覺得林散之先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王冬齡:林散之先生一生潛心研究詩書畫,不懂世故,幾乎沒有“社會經驗”,是一個很純樸的人。所以我說林老是一個“鄉巴佬”,這當然不是貶意的,就是說他非常純樸,他對藝術的熱愛就像農民對土地莊稼的熱愛一樣。對人世間的勾心鬥角、爭權奪利,他是不屑一顧,嗤之以鼻。我覺得,他是非常了不起的。後來我給他講一些人情事故方面的事情,他認為我這個小鬼還不錯,對一些問題的看法和處理還是很得當的,他幽默地在紙條上寫下了:“向學生王冬齡學習,好模範。” 林散之先生又是一個非常重感情的人。一次,我陪老人家去電影院看越劇電影《紅樓夢》,散場時發現他非常悲傷而老淚縱橫,與林老相濡以沫的老伴剛過世不久,劇情和不幸的人物命運勾起了他對老伴的深切懷念。 王罡:聽說你請了毛主席的專職攝影師,給林散之先生拍照? 王冬齡:有這回事,但沒有拍成。毛主席的專職攝影師叫呂厚民,黑龍江人。“文革”開始後,呂厚民被打成“現行反革命”、“埋在毛主席身邊的定時炸彈”,康生、江青親自批准成立“呂厚民專案組”,將呂厚民及全家下放到揚州興化農村,實行嚴厲管制。呂厚民實在難以忍受,曾留下寫著“毛主席萬歲”的遺書要自殺。後來,呂厚民調到揚州文化局創作組工作,和我在一個單位。呂厚民嚴於律己,對人友善,和我關係很好。有一天,我提議請呂厚民為林散之先生拍照。他很快答應說,好的。後來我跟林散之先生講,呂厚民可是一個很有名的攝影家,曾是毛主席的專職攝影師,專門為毛主席、周總理等党和國家領導人拍照14年,我們在報紙上看過的毛主席的照片,大多數是他拍的。林散之先生原先是同意拍照的,可是經我這麼一介紹,他就不願意拍了。因為他不喜歡用名人來抬高自已,喜歡實實在在的自我。如果是其他人,聽到為毛主席拍照的人為自已拍照,肯定會非常高興。很遺憾,拍照的事沒有成功。

採訪拍攝現場 王月舉 攝 王罡:揚州有個石塔寺,石塔寺旁有一棵古銀杏樹,至今已有1000多年。這棵古銀杏樹曾遭雷擊,被劈成兩半,當年枯死,後來又重新發芽,頑強生長,如今生機勃勃。林散之先生經常在樹下打拳、休息,感歎人不如樹。1978年,你為他在古銀杏樹下拍了幾張照片,之後林散之先生以這棵樹為題材,結合江浦惠濟寺的古銀杏樹,創作了一幅作品,叫《枯木逢春圖》,請你給我們講一下來歷? 王冬齡:揚州的石塔寺就是原來唐代的木蘭院,這裡有一個典故叫“飯後鐘”。相傳五代有個叫王播的少年,因家境貧寒,隨和尚聽鐘聲到木蘭院吃飯。久而久之,和尚厭惡王播白吃,故意吃飯後才敲鐘,當王播趕到時,飯已吃完了。王播非常難堪,於是他在寺壁題了兩句詩:“上堂已了各西東,慚愧闍黎飯後鐘。”20年後,王播官居高位。當他重訪木蘭院時,看到當年所題舊詩居然被和尚用碧紗精心地籠罩著,感歎人情冷暖,世態炎涼。1978年,林散之先生帶我來到石塔寺,我隨意為他在古銀杏樹下拍了幾張照片。

林散之先生在古銀杏樹下打拳 王冬齡 攝 第二年,他以我拍的照片為題材,創作了一幅《枯木逢春圖》。這是一張非常用心、非常帶有感情的作品,也是林散之先生在揚州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畫中老樹拔地撐天,枯木旁邊新枝葉茂。一個戴斗笠,手扶拐杖的老人坐在樹下,悠閒自得。畫作在樹老、人老中突顯出勃勃生機。畫面上他自題詩一首:“烏江江上一聾人,八十餘年尚苦辛。詩味淡如秋水冷,閒情喜得故人情。老僧補衲慵針線,姹女燒丹誤鬼神。同入娑婆世界裡,詩成罪過佛爺嗔。”我認為,這就是恩師林散之先生自己的寫照。

國畫 《 枯木逢春圖》 林散之 作 王罡:《枯木逢春圖》畫好後,林散之先生非常滿意,便把它掛在畫室的牆上,來客無不交口稱讚,住在樓上的錢松岩曾兩次帶著放大鏡站在這幅畫前反復欣賞。《枯木逢春圖》現在已捐獻給了林散之紀念館。請問,林散之先生有沒有給你畫過畫? 王冬齡:有。1971年初夏,林散之先生決定由揚州返回南京,那天中午,他沒有睡覺,給我畫畫。他邊畫邊告訴我:“這幅山水畫給你做個紀念。用水畫,也要見筆。黃賓虹先生說,就是清水染也是很有用的……”後來,我去南京看望林散之先生,將裝裱好的這幅畫給他看,他說:“太好了,是一張精品。”然後,非常高興地在畫上又題了字。他說:“假如不看上款,我可能還認為是誰‘偷’去的呢!”說完,老人家哈哈大笑。 (未完待續,請看 《王罡:與著名書法家王冬齡談林散之(下)》) 相關連結: 林散之草書收藏家、林散之草書鑒賞家 王 罡

王罡,江蘇揚州人,1957年生,大學本科,哲學學士,江蘇省收藏家協會副會長。曾任南京軍區政治部東海民兵雜誌社總編輯,大校軍銜。先後被評為“全國百佳出版工作者”、“世界華人傑出收藏家”,授予國防服役金質紀念章,受到兩代中國國家主席江澤民和胡錦濤的接見並合影,著名雕塑家尹悟銘為王罡雕塑半身銅像。 王罡先後發表各類研究林散之的文章100多篇,編著《林散之中日友誼詩書法手卷》、《食硯齋珍藏林散之書畫精品集》,專著《林散之草書精品賞析》由文物出版社出版。面向100多個國家和地區發行的《華人時刊》雜誌連載《林散之草書精品賞析》一書,歷時4年。《中國網》、《中國書法網》、《雅昌藝術網》、《鳳凰網》等多家官網開闢專欄轉載、選登《林散之草書精品賞析》。2014年11月,王罡出席第四屆世界華人收藏家大會。2015年4月,王罡參加拍攝中央電視臺大型人物傳記紀錄片《百年巨匠——林散之》。2016年12月,王罡參加簽署中國收藏《上海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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