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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城》:翠翠和儺送,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文 | 井姑娘 · 主播 | 童顏

各位有書的書友們, 大家好。 今天上午我們講到了天保與翠翠的相遇, 這個熱情誠實的小夥子看上了翠翠,

主動向老船夫表白自己的態度。 那麼我們的問題是:

1.老船夫為什麼急於給翠翠找一個好人家?他有沒有答應天保的提親呢?

2.對城市文化中所充斥唯實唯利的庸俗人生觀深惡痛絕的沈從文, 是如何在他的文字世界裡, 建築一個充滿愛與美的“烏托邦”的?

翠翠一天比一天大了。 她的心理變化隨著發生在身體上的變化而漸漸明顯起來。

有時候無意間說到什麼, 她會臉紅。 開始歡喜看撲粉滿臉的新嫁娘, 歡喜述說關於新嫁娘的故事, 歡喜把野花戴到頭上去, 還歡喜聽人唱歌。 茶峒人的歌聲, 纏綿處她已領略得出。

與所有青春期少女一樣, 她有時陽光燦爛滿面春風, 祖父理蔥, 她就摘了一根大蔥吹歌;有時卻滿懷心事沉默不語,

愛坐在岩石上去, 望著天空發呆。

性心理的萌芽, 讓她開始注意起自己的形象, 拿別人的容貌裝扮來與自己比較。 看到財主家女兒帶得一副花鉸的銀手鐲, 她心中有些歆羨、發癡, 竟然連別人給她的賞錢都一時忘記退還。 隨後還反復溫習著那些女孩子的神氣, 嘴裡無意識地哼著:

“白雞關出老虎咬人, 不咬別人, 團總的小姐派第一......大姐戴副金簪子, 二姐戴副銀釧子, 只有我三妹莫得什麼戴, 耳朵上長年戴條豆芽菜。 ”

這不尋常的感覺, 翠翠自己並不知道是為什麼。 可是, 作為旁觀者、過來人, 我們清楚地明白這是一個女子“自我意識”形成的必然過程。

不得不說, 沈從文對女性的心理描述非常細緻貼切, 不知道是否與他前期用女性筆名寫作有關係呢?據傳,

沈從文初涉文壇, 投稿不易, 而當時女性解放思潮興起, 女作家是個新興事物, 讀者對此也有一些獵奇心態, 因此女作家的稿件容易發表。

出於此, 沈從文早期筆名都是休芸芸、甲辰、懋琳、璿若、上官碧……這些名字, 如果不熟悉現代文學史, 還真以為是瑪麗蘇小說裡的女主名呢。

為防讀者看出破綻, 用了女性筆名, 也要模仿女性細膩的寫作方式吧。 想來沈老先生一定在這方面做了不少揣摩研究。

祖父風雨無阻地拉渡船渡客, 倦了累了, 翠翠總是搶在前頭登上渡船, 一分鐘也不耽誤。 爺爺讓翠翠去看熱鬧, 翠翠問:“我走了, 誰陪你?”

祖父說:“你走了, 船陪我。 ”翠翠說:“要去讓船去, 我替船陪你!”翠翠心疼祖父,

祖父心裡明鏡似的清楚。 可是, 翠翠, 我走了, 你怎麼辦呢?

翠翠的成長, 讓祖父心事重重。 他想起了他死去的女兒, 某一時節原同翠翠一個樣子, 也乖得使人憐愛, 機伶懂事, 使家中長輩快樂, 仿佛永遠不會同家人分開。 可是不幸來了, 她認識了那個兵, 到末了丟開老的和小的, 卻陪那個兵死了。

雖說女兒的死不是自己的責任, 可他心裡總是有那麼一股不甘心。 翠翠是他一手拉扯大, 既是孫女也是女兒, 在女兒那兒未盡的遺憾, 可憐的老人想要從孫女身上彌補回來。

祖父憂心, 自己不久將離開人世, 要將翠翠託付給一個穩妥的人, 不能讓她步了她母親的後塵。 可是, 應該把她交給誰呢?必須什麼樣的人方不委屈她?

前幾天順順家天保大老過溪時,

同祖父談話, 這心直口快的青年人, 第一句話就說:

老伯伯, 你翠翠長得真標緻, 像個觀音樣子。 再過兩年, 若我有閒空能留在茶峒照料事情, 不必像老鴉成天到處飛, 我一定每夜到這溪邊來為翠翠唱歌。

大老看上了翠翠, 這告白來得自然而然, 明麗坦蕩。 那青年走後, 祖父溫習著那些出於一個青年男子口中的真話, 實在又愁又喜。 他在猶豫, 這個人是不是合適翠翠, 而翠翠, 又願不願意呢?

翠翠啊, 祖父坐在船頭為你吹“娘送女”, 心裡含著一個願望, 祈求你找個好人家, 不會再犧牲自己去殉道愛情。 翠翠, 你聽得懂麼?

我一直非常入迷地喜歡著沈從文。 早年在他寫給妻子張兆和的書信裡看到過這麼一段話, 多年過去記憶猶深,至今依然影響著我行文作畫的風格:

這船已到了柳林岔。我生平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好看的地方。千方積雪,高山皆作紫色,疏林綿延三四裡,林中皆是人家的白屋頂。我的船便在這種景致中,快快的在水上跑。什麼唐人宋人畫都趕不上。看一年也不會討厭。奇怪的是,本省的畫家,從來不知向這麼好的景物學習。學校中聽教員講還是用個小瓶插一朵花,放個桔子,在那裡虐待學生“寫生”,其實是在那裡“寫死”!

沈從文筆下的世界,總讓我想起《詩經》裡的那個世界,有山水之美,有柏舟飛流,有桃之夭夭,有蒹葭蒼蒼......他那優美空靈的詩歌語言,總是打動我,令人陶醉——比如“初五大清早落了點毛毛雨,河上游且漲了點‘龍船水’,河水已變作豆綠色。”“雨落個不止,溪面一片煙。”輕描淡寫,揮就出一幅唯美的畫卷。

在小說第八節,沈從文用大量篇幅記敘了翠翠所唱的民歌,耐人尋味。詩歌民歌都采自民間,“饑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所以我們可以通過音聲詞曲觀民俗之苦樂恩怨。政治平和時,治世之音安樂吉祥;如果是亂世暴政,民聲裡表達出來的就是怨與怒;亡國之音呢,多哀怨及憂思,民生也艱難困苦。

你看翠翠唱的什麼呢,“你大仙,你大神,睜眼看看我們這裡人!他們既誠實,又年青,又身無疾病。他們大人會喝酒,會作事,會睡覺;他們孩子能長大,能耐饑,能耐冷;他們牯牛肯耕田,山羊肯生仔,雞鴨肯孵卵;他們女人會養兒子,會唱歌,會找她心中歡喜的情人!”

這是一曲邊城人情風俗的讚歌!聽著歌聲,你會在腦海裡閃現那些動人的畫面:

一生都在撐船的老船夫,收入微薄卻堅持不肯接受額外的報酬;大街上有人想喝一口老船夫葫蘆中的酒,他必很快地就把葫蘆遞過去;碼頭邊抓一把紅棗給老人的水手;為表敬意,送上許多粽子與其他東西給老人的商戶;體諒祖孫二人生活拮据,不願收錢、堅決給大塊好肉的屠夫......

這樣的生活,這樣的人們,怎麼能讓人不熱愛呢?人生其實不需要那麼多理由,也不需要那麼多藉口,我們只需要一種安安靜靜的、穩定的、風調雨順的閒適生活,不愁吃、不愁穿、有人陪伴的生活。

作者: 多年過去記憶猶深,至今依然影響著我行文作畫的風格:

這船已到了柳林岔。我生平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好看的地方。千方積雪,高山皆作紫色,疏林綿延三四裡,林中皆是人家的白屋頂。我的船便在這種景致中,快快的在水上跑。什麼唐人宋人畫都趕不上。看一年也不會討厭。奇怪的是,本省的畫家,從來不知向這麼好的景物學習。學校中聽教員講還是用個小瓶插一朵花,放個桔子,在那裡虐待學生“寫生”,其實是在那裡“寫死”!

沈從文筆下的世界,總讓我想起《詩經》裡的那個世界,有山水之美,有柏舟飛流,有桃之夭夭,有蒹葭蒼蒼......他那優美空靈的詩歌語言,總是打動我,令人陶醉——比如“初五大清早落了點毛毛雨,河上游且漲了點‘龍船水’,河水已變作豆綠色。”“雨落個不止,溪面一片煙。”輕描淡寫,揮就出一幅唯美的畫卷。

在小說第八節,沈從文用大量篇幅記敘了翠翠所唱的民歌,耐人尋味。詩歌民歌都采自民間,“饑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所以我們可以通過音聲詞曲觀民俗之苦樂恩怨。政治平和時,治世之音安樂吉祥;如果是亂世暴政,民聲裡表達出來的就是怨與怒;亡國之音呢,多哀怨及憂思,民生也艱難困苦。

你看翠翠唱的什麼呢,“你大仙,你大神,睜眼看看我們這裡人!他們既誠實,又年青,又身無疾病。他們大人會喝酒,會作事,會睡覺;他們孩子能長大,能耐饑,能耐冷;他們牯牛肯耕田,山羊肯生仔,雞鴨肯孵卵;他們女人會養兒子,會唱歌,會找她心中歡喜的情人!”

這是一曲邊城人情風俗的讚歌!聽著歌聲,你會在腦海裡閃現那些動人的畫面:

一生都在撐船的老船夫,收入微薄卻堅持不肯接受額外的報酬;大街上有人想喝一口老船夫葫蘆中的酒,他必很快地就把葫蘆遞過去;碼頭邊抓一把紅棗給老人的水手;為表敬意,送上許多粽子與其他東西給老人的商戶;體諒祖孫二人生活拮据,不願收錢、堅決給大塊好肉的屠夫......

這樣的生活,這樣的人們,怎麼能讓人不熱愛呢?人生其實不需要那麼多理由,也不需要那麼多藉口,我們只需要一種安安靜靜的、穩定的、風調雨順的閒適生活,不愁吃、不愁穿、有人陪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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