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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從來沒有真正的安慰

真正的安慰是不存在的

卡夫卡

在凱西內利的櫥窗前, 有兩個孩子在東游西逛, 一個大約六歲的男孩, 一個七歲的女孩, 穿得很多,

正在談論著上帝和罪孽。 我在他們身後站了下來。 這姑娘, 也許是天主教徒, 認為只有欺騙上帝才是真正的罪孽;那男孩, 也許是新教教徒, 以天真的固執勁兒追問, 那麼欺騙人或者盜竊又是什麼呢?“也是一種很大的罪孽, ”女孩說, “但不是最大的, 只有對上帝犯罪是最大的犯罪。 對人犯罪我們可以懺悔, 當我懺悔時, 天使馬上出現在我身後, 因為當我犯罪時, 魔鬼就來到了我的身後, 只不過我們看不到他。 ”也許是嚴肅的談話使她感到累了, 為了製造一點輕鬆氣氛, 她轉過頭來, 說道:“你看, 我後面沒人。 ”男孩也轉過頭來, 看見了我。 “你看, ”他根本不管我是否能聽到, 或者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 “我後面站著魔鬼。 ”“我也看到了他, ”姑娘說,
“可我說的不是他。 ”

他不要安慰, 但並不是因為他不想要(誰又不想要呢), 而是因為尋找安慰意味著:為此獻出他的一生, 始終生活在他的存在的邊緣, 幾乎在這存在之外, 幾乎不再知道他在為誰尋找安慰。 因此他甚至不可能找到有效的安慰, 這兒說的是有效的, 而不是真正的, 真正的安慰是不存在的。

他抗拒同仁對他的定格。 一個人即使是必不可少的, 他在另一個人身上看到的也只能是他的視力和注視的方式所能及的那個部分。 他也像所有的人那樣, 但卻是強烈得過了分地擁有一種欲望:把自己限制成同仁看他的視力所及的那種樣子。 假如魯賓遜, 無論是出於自慰還是自卑還是畏懼還是無知還是渴望, 從來不曾離開過島上的最高點或不如說最易被人看見之點,

那麼他也許很快就完蛋了。 由於他不去考慮那些來往船隻及其蹩腳的望遠鏡, 而是開始對他的島嶼作全面的探索, 並開始喜歡它, 他保住了他的生命, 而且最終由於理智必然導致的邏輯性而被人找到了。

“你將你的困苦變成一種美德。 ” “第一, 每個人都這麼幹;第二, 偏偏我不是這麼幹。 我讓我的困苦依然故我, 我不去晾乾沼澤, 而是生活在它那蒸騰不息的霧氣中。 ” “你正是從這之中表現你的美德。 ” “像每個人那樣, 我已經說過了。 而且我僅僅是為了你才這麼做的。 為了使你始終對我好, 我寧可讓我的靈魂受到損害。 ”對他來說一切都是許可的, 只有忘記自我不行, 這麼一來,

一切又都成了禁止的, 只有在這一瞬間對全體來說是必要的一點屬於例外。 意識的狹窄是一種社會要求。

所有美德都是個人的, 所有惡癖都是社會的。 被視為社會美德的, 比如愛、無私、公正、犧牲精神, 只不過是“令人驚訝地”弱化了的社會惡癖。 他對他的同時代人所說的“是”與“否”的區別, 對於他本來的說話物件來說相當於死與生的區別, 他自己也只是似懂非懂。 後世對個人的判斷比同時代人正確的原因存在于死者身上。

人們在死後, 在孤單一人的時候才得以以自己的方式發揮自己。 死亡對於個人來說相當於星期六傍晚的煙囪清潔工, 他們清洗肉體上的油煙, 然後便可看出, 是同時代人更多地傷害了他還是他更多地傷害了同時代人,

如果是後者, 那麼他就是一個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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