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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的風情系列散文(15)細屋裡的記憶

細屋裡是家鄉九組的稱呼, 位於壪裡的北頭。 我家裡在八十年代分田到戶之前一直住在細屋裡, 現在算十一組南門的人。

在細屋裡最前面的地方, 有一排老屋, 這排老屋上了年紀, 底下兩三排是青磚, 上頭全是光溜滑亮的土磚, 磚中灰色的稻草清晰可見, 人難以企及的地方結有蛛網, 頂上那或青灰或黝黑的瓦片, 滿含著蒼桑, 藏著許多的故事。 老屋有六七間, 中間一間是我們這“大行”公用的廳屋, 兩邊是行裡長輩們的住房。 從右手數起, 連續三間是我滿爺爺忠成先生家的屋。 其實忠成先生應該是三爺爺,

而滿爺爺忠定先生在解放時去了臺灣。 這些我當時都不知道罷了, 而且三爺爺三間屋子應該有一間是分給忠定先生的, 於是成家後的父親跟他三叔說好話, 要求將忠定先生那間屋從中隔斷, 好讓自己有個家, 忠成先生答應了。

其實這排老屋進深並不長,

不過七入米而已, 用母親的話說, 只有七根樓枕長。 但屋後還有兩三米的空地, 父親便用土磚從中攔了三根樓枕, 再順著屋簷下去安了兩根樓枕, 一共有五根樓枕長了, 充其量不過五六米, 算起來不過十三四個平方。 開了個五六十公分見方的簡易小窗子, 卻沒有窗葉, 其實取不了多少光, 天若昏暗, 還得拉電燈。 記得小時候我做作業都在屋外那塊石頭上, 一筆一畫甚是認真, 對著連環畫抄寫。 我在細屋裡的這個家, 雖然小, 但父母很滿足了, 畢竟這是真正屬於自己的房子。 父母結婚六七年來, 都是借住別人的房子, 已經換了三四個地方。 父親又挨著房子搭了間偏簷, 剛夠打個柴火灶, 再放一口缸龍(水缸)。

一年後的一九七三年,

母親在這間低矮卻溫暖的屋子裡生下了我, 七六年又生下了弟弟國棟。 等到八十年代初分田到戶時家裡便搬到了十一組的野雞背, 在細屋裡我們住了八九年。 由於當時才幾歲, 在那矮小的家裡, 我很難回憶起更多的細節, 但有兩件事仍記憶猶新。

第一件是在一個晚上, 好象很晚了, 父親不知打哪兒來, 好象有段時間沒回家了, 給我和弟弟帶了非常甜的水果, 那之前從沒見過, 實質就是普通的涼薯, 特別爽口特別甜, 那味道是以後再沒有的, 無論如何也吃不出那種味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哪晚的涼薯為啥特別甜, 甜到心底。 第二件卻是恐怖的駭怕的。 那是一個陽光的午後, 我與父親及新生先生三個人在家裡,

父親與新生先生不知在搞些什麼名堂, 反正電線開關等東西擺滿了房間, 我親眼看見父親觸電倒在地上, 一動不動, 我嚇得直哭卻不敢動彈, 整個人都呆了。 幸得新生先生當即切斷電源, 然後伏在父親身上做人工呼吸, 等我哭喊著跑到禾頭上把母親找來, 父親已被新生先生給搶救過來了。 新生先生是我們家的恩人, 大恩不言謝, 我一直對新生先生心存感念。

整個細屋裡我們大行占了大半, 我家前後左右都住著行裡的人, 既是一家人, 自然親切倍覺溫暖, 那種濃情在今天是很難感受到的, 誰家有好吃的都會意思地送一點, 主要是給各家的小孩嘗嘗。 大家也都住著土磚屋, 也是成排的, 一戶卻往往只有一兩間屋,

每戶多的七八人, 少的也有四五人, 大家擠在一起, 其樂融融。

家後有兩條小路, 一橫一直, 直的是坡路, 橫的平坦, 都是方便住在後面的人家出進。 兩條路在我家的門口匯合, 再沿著三爺爺的屋牆通到細屋裡的禾頭。 禾頭下是長條形池塘, 大家都在裡面洗衣服。 這口池塘今天不存在了, 早被填掉做禾坪了。

屋後橫路上面有排土磚屋, 也有間私廳屋, 左右分別住著有信先生與傳文先生兩家。 地勢高不少, 要上十來級碼頭, 碼頭兩邊是倒垃圾漚肥的“框”, 這種框農村是常見的, 幾乎家家都有。 有信先生比父親大十來歲, 與父親是行裡的兄弟, 我叫伯伯。 身材矮小的有信先生是國家糧, 在糧庫工作, 是個手藝不錯的廚子。 有信先生家裡人也多, 育有一子四女,當時他老父親還在。雖然經濟也不見得有多寬裕,但在我心中卻是“有錢”人家,幼小的我看到有信先生的兒女們早上刷牙,口裡都滿是白泡沬,不知是什麼東西,反正覺得是稀罕物,有錢人家才能用上。後來才知道是牙膏,平常的日用品那時我居然覺得是寶貝,也真讓人笑話了,因為家裡從沒用過。有信先生的幾個兒女,我對三三姐(排行老三)最有感情,九幾年去深圳打工,好幾次都進不了工廠,最後是在做清潔工的三三姐幫助下,才得以進了高聲電子廠,那是第我第一次進工廠打工。三三姐嫁了個不錯的老公,算是個不大不小的老闆。有信先生有個弟弟叫有華,生活在郴州。有華先生比有信先生高大些,但尖削的臉型酷似。有華先生是我奶奶的乾兒子,每次回來都要同父親聊很長時間,我印象最深的是有華先生揣在褲袋中的那塊鋥亮發光的懷錶,精緻的鐵鍊系著,拿出看時間的樣子很瀟灑也很神氣。後來這塊懷錶好象送給了父親。有華先生居然有個兒子與我不但同歲,還同名,按字輩都叫“蔣傳峰”。上幾年有華先生去世了,他的家人我見得很少,現在基本沒什麼印象了。有信先生身體還不錯,已經八十五六了,現在兩二老跟兒子青生先生一塊生活在城裡。

傳文先生相貌俊秀,性情活泛,原來壪裡滾大燈時常扮美女,神情動作甚至聲音都猶如女人,惹得村裡人大笑不止。傳文先生的大兒子小紅先生與我是發小,從小玩得特好,一塊上學一塊初中畢業,但現在他進城了,聯繫便少了,但那份情誼一直都在。不曾想曾經瘦小的小紅先生現在成為了壪裡數得著的老闆,也應該是我們這大行裡最有錢的一個人了。他的經商天賦多半來自他母親,乖巧仁義得很,我記得搞集體時,小紅先生的母親就做小買小賣的生意了,她賣過桃子,不是對門坳的桃子,說是大坳上的桃子,是那種白裡透紅的白沙桃。現在傳文先生一大家子都搬到城裡去了,混得挺好的。

與家裡一排最北端住著的是有億先生一家,這是位辛苦了一生的不知歇息的老人。有億先生那時是隊長,認真負責。他家裡有兩間住房,進門那還搭有一間偏簷,也有五六口人。有億先生家最外邊有個百十平方的園子,裡面種有茄子、豆角、辣椒等,尤其是滿棚的絲瓜與黃角,青翠嬌嫩,我覺得是最美麗的地方。我最喜歡跟有億先生的小兒子章生先生玩,經常在他家園中捉迷藏釣麻拐。現在這塊地與住房不知怎麼都被行裡的叔叔冬生先生建了新房,搞不太清其中的緣由。

從億生先生家上去有個長坪,坪邊有幾棵參天的梧桐樹,把整個禾頭都蓋了,上面有鳥窩,一大早就叫個不停,很熱鬧。坪後有排七間房子的土磚瓦屋,共住了四戶人家。曾做過教師的高大的傳立先生住在最北邊的兩間房裡,家裡有八口人。傳立先生的堂客周蘭桂與母親最合得來,親如姐妹,平日總在一起,都是潑辣膽大的性格。蘭桂長有著平常女人少有的喉結,很突出,也造就了其更豪放果敢的性情。兩家關係不是一般的好,經常在一起做飯吃飯,哪家有好吃的都不了對方一份。蘭桂沒過六十歲就因腦溢血過世了,我清晰地記得睡在床上的她,在臨死前眼角滾落的那幾滴淚水,愁重並渾濁,悲愴之至。母親嘆惜悲痛了好長時間,念念不忘。九幾年在深圳西鄉進廠時曾得到傳立先生幾位女兒的照顧,尤其二秀姐讓我感動,我當時住在她宿舍裡。二秀姐每天上班後還得三餐煮飯給我吃,而且整整一個月!這份情義真是沒齒難忘,就是親姐姐也未必能這樣盡心,並從不抱怨!

沿那條直路上去七八十米,有個很大的公共廁所,男女各有二十來個蹲位,細屋裡男女老少都來這兒方便。廁所在八十年代中期被廢了,傳一先生在那建了房子。說起那廁所,一件往事便湧上心頭。記憶中那時候的天氣比現在要冷好多,哪象今天一年都難得下次雪。那年頭每個冬季都大雪紛飛,銀裝素裹,樹枝上,電線上,住房的瓦簷、豬牛欄蓋的稻草屋簷到處都掛著長長的銀條,長短不一,晶瑩剔透,鋒利異常。雖然寒風凜冽,老是冷颼颼的感覺,但我們小孩子並不怕冷,不喜歡呆在家裡,整天在外邊瘋,滑雪打仗,摘冰條吃著玩,用棍子挑冰溜子,異常快樂,即使凍得面青耳腫,卻也不願回家。六七歲的我老是跟著大我兩歲的章生先生在外面玩,別看章生先生現在長得矮,那時確比我高很多。應該是過年時的一個中午,我兩個邊追打著邊準備到大廁所解手,在進廁所的門面前有個坡坎子,我乘章生先生不注意,把他推得跌了個四腳朝天,地上的碎了的冰水還弄濕了衣服。這下惹急了章生先生,硬是追進廁所把我頭上那頂黑皮帶毛的帽子搶過去,順手就丟進了臭水哄哄的糞池裡。眼看著自己嶄新的帽子被糞水漸漸淹沒,我心疼又害怕地哭了起來。正手足無措的時候,不想父親也進來了,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竟氣憤地朝章生先生打了一耳光,“哇”地一聲,章生先生就跑走了。父親打了他,本以為章生先生會告訴他父親,可沒有,也許打得不夠疼,也許他意識到了錯誤,反正沒有任何動靜。其實章生先生是沒這麼無聊這麼蠻橫的,章生先生長大後很正派老實,當年也正是吃了這個所謂正直的虧弄得至今單身。一個攸縣的女朋友來章生家過年,住了一個星期,即使他哥哥春生先生再怎麼慫恿甚至罵他,章生先生硬沒踏進那女孩的屋,現在幾乎成了個笑柄,而我卻能理解章生先生的心情與想法。我與章生先生的關係一直很好,而我對章生先生有種特別的感情,總尊稱他為“老上”,從不叫他的名字,章生先生每次打工回家也都會特意到我家坐坐。現如今章生先生又有兩三年沒回家了,他一直在外頭飄泊。

眨眼間,三十多年過去了,細屋裡也與這個社會一樣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所有的老屋都拆掉重建了,或者不存在了,我家那間小屋更尋不到半點蹤跡,每次打哪經過,心中都不兔惆悵。在細屋裡生活的點滴或喜或悲或苦或甜都已深深、深深地嵌在我的記憶中,融入我的血液中,現在回想那些斷續的片斷,覺得彌足珍貴並感慨萬千。人世滄桑,新房中一聲聲啼哭,一條條新生命來到;廳屋裡一口口棺材,一位位長輩離去,我們大行裡人數增加許多,已是村裡第一大行,而我見過的行裡“忠”字輩的長輩除臺灣滿爺爺忠定先生外,已全部逝世,“有”字輩的也慢慢喊少,還有什麼比這人世更替更欣喜卻又更無奈的事呢?

今年有人提議,要把那間系著大行裡所有人情感的廳屋拆了重建,並加長加寬,同時把四圍的沒住人的舊屋全部“就”過來做用屋。其實,許多人已不需要這廳屋了,也不指望能派上什麼用場。現在既然有人提出重建,何嘗不是為了一種臉面,一種虛榮,而更多的是為了心中那顆顆魂魄有種歸宿感,以及那心底揮之不去的款款鄉情有種寄託之處。

二零一六年十一月初三晨

育有一子四女,當時他老父親還在。雖然經濟也不見得有多寬裕,但在我心中卻是“有錢”人家,幼小的我看到有信先生的兒女們早上刷牙,口裡都滿是白泡沬,不知是什麼東西,反正覺得是稀罕物,有錢人家才能用上。後來才知道是牙膏,平常的日用品那時我居然覺得是寶貝,也真讓人笑話了,因為家裡從沒用過。有信先生的幾個兒女,我對三三姐(排行老三)最有感情,九幾年去深圳打工,好幾次都進不了工廠,最後是在做清潔工的三三姐幫助下,才得以進了高聲電子廠,那是第我第一次進工廠打工。三三姐嫁了個不錯的老公,算是個不大不小的老闆。有信先生有個弟弟叫有華,生活在郴州。有華先生比有信先生高大些,但尖削的臉型酷似。有華先生是我奶奶的乾兒子,每次回來都要同父親聊很長時間,我印象最深的是有華先生揣在褲袋中的那塊鋥亮發光的懷錶,精緻的鐵鍊系著,拿出看時間的樣子很瀟灑也很神氣。後來這塊懷錶好象送給了父親。有華先生居然有個兒子與我不但同歲,還同名,按字輩都叫“蔣傳峰”。上幾年有華先生去世了,他的家人我見得很少,現在基本沒什麼印象了。有信先生身體還不錯,已經八十五六了,現在兩二老跟兒子青生先生一塊生活在城裡。

傳文先生相貌俊秀,性情活泛,原來壪裡滾大燈時常扮美女,神情動作甚至聲音都猶如女人,惹得村裡人大笑不止。傳文先生的大兒子小紅先生與我是發小,從小玩得特好,一塊上學一塊初中畢業,但現在他進城了,聯繫便少了,但那份情誼一直都在。不曾想曾經瘦小的小紅先生現在成為了壪裡數得著的老闆,也應該是我們這大行裡最有錢的一個人了。他的經商天賦多半來自他母親,乖巧仁義得很,我記得搞集體時,小紅先生的母親就做小買小賣的生意了,她賣過桃子,不是對門坳的桃子,說是大坳上的桃子,是那種白裡透紅的白沙桃。現在傳文先生一大家子都搬到城裡去了,混得挺好的。

與家裡一排最北端住著的是有億先生一家,這是位辛苦了一生的不知歇息的老人。有億先生那時是隊長,認真負責。他家裡有兩間住房,進門那還搭有一間偏簷,也有五六口人。有億先生家最外邊有個百十平方的園子,裡面種有茄子、豆角、辣椒等,尤其是滿棚的絲瓜與黃角,青翠嬌嫩,我覺得是最美麗的地方。我最喜歡跟有億先生的小兒子章生先生玩,經常在他家園中捉迷藏釣麻拐。現在這塊地與住房不知怎麼都被行裡的叔叔冬生先生建了新房,搞不太清其中的緣由。

從億生先生家上去有個長坪,坪邊有幾棵參天的梧桐樹,把整個禾頭都蓋了,上面有鳥窩,一大早就叫個不停,很熱鬧。坪後有排七間房子的土磚瓦屋,共住了四戶人家。曾做過教師的高大的傳立先生住在最北邊的兩間房裡,家裡有八口人。傳立先生的堂客周蘭桂與母親最合得來,親如姐妹,平日總在一起,都是潑辣膽大的性格。蘭桂長有著平常女人少有的喉結,很突出,也造就了其更豪放果敢的性情。兩家關係不是一般的好,經常在一起做飯吃飯,哪家有好吃的都不了對方一份。蘭桂沒過六十歲就因腦溢血過世了,我清晰地記得睡在床上的她,在臨死前眼角滾落的那幾滴淚水,愁重並渾濁,悲愴之至。母親嘆惜悲痛了好長時間,念念不忘。九幾年在深圳西鄉進廠時曾得到傳立先生幾位女兒的照顧,尤其二秀姐讓我感動,我當時住在她宿舍裡。二秀姐每天上班後還得三餐煮飯給我吃,而且整整一個月!這份情義真是沒齒難忘,就是親姐姐也未必能這樣盡心,並從不抱怨!

沿那條直路上去七八十米,有個很大的公共廁所,男女各有二十來個蹲位,細屋裡男女老少都來這兒方便。廁所在八十年代中期被廢了,傳一先生在那建了房子。說起那廁所,一件往事便湧上心頭。記憶中那時候的天氣比現在要冷好多,哪象今天一年都難得下次雪。那年頭每個冬季都大雪紛飛,銀裝素裹,樹枝上,電線上,住房的瓦簷、豬牛欄蓋的稻草屋簷到處都掛著長長的銀條,長短不一,晶瑩剔透,鋒利異常。雖然寒風凜冽,老是冷颼颼的感覺,但我們小孩子並不怕冷,不喜歡呆在家裡,整天在外邊瘋,滑雪打仗,摘冰條吃著玩,用棍子挑冰溜子,異常快樂,即使凍得面青耳腫,卻也不願回家。六七歲的我老是跟著大我兩歲的章生先生在外面玩,別看章生先生現在長得矮,那時確比我高很多。應該是過年時的一個中午,我兩個邊追打著邊準備到大廁所解手,在進廁所的門面前有個坡坎子,我乘章生先生不注意,把他推得跌了個四腳朝天,地上的碎了的冰水還弄濕了衣服。這下惹急了章生先生,硬是追進廁所把我頭上那頂黑皮帶毛的帽子搶過去,順手就丟進了臭水哄哄的糞池裡。眼看著自己嶄新的帽子被糞水漸漸淹沒,我心疼又害怕地哭了起來。正手足無措的時候,不想父親也進來了,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竟氣憤地朝章生先生打了一耳光,“哇”地一聲,章生先生就跑走了。父親打了他,本以為章生先生會告訴他父親,可沒有,也許打得不夠疼,也許他意識到了錯誤,反正沒有任何動靜。其實章生先生是沒這麼無聊這麼蠻橫的,章生先生長大後很正派老實,當年也正是吃了這個所謂正直的虧弄得至今單身。一個攸縣的女朋友來章生家過年,住了一個星期,即使他哥哥春生先生再怎麼慫恿甚至罵他,章生先生硬沒踏進那女孩的屋,現在幾乎成了個笑柄,而我卻能理解章生先生的心情與想法。我與章生先生的關係一直很好,而我對章生先生有種特別的感情,總尊稱他為“老上”,從不叫他的名字,章生先生每次打工回家也都會特意到我家坐坐。現如今章生先生又有兩三年沒回家了,他一直在外頭飄泊。

眨眼間,三十多年過去了,細屋裡也與這個社會一樣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所有的老屋都拆掉重建了,或者不存在了,我家那間小屋更尋不到半點蹤跡,每次打哪經過,心中都不兔惆悵。在細屋裡生活的點滴或喜或悲或苦或甜都已深深、深深地嵌在我的記憶中,融入我的血液中,現在回想那些斷續的片斷,覺得彌足珍貴並感慨萬千。人世滄桑,新房中一聲聲啼哭,一條條新生命來到;廳屋裡一口口棺材,一位位長輩離去,我們大行裡人數增加許多,已是村裡第一大行,而我見過的行裡“忠”字輩的長輩除臺灣滿爺爺忠定先生外,已全部逝世,“有”字輩的也慢慢喊少,還有什麼比這人世更替更欣喜卻又更無奈的事呢?

今年有人提議,要把那間系著大行裡所有人情感的廳屋拆了重建,並加長加寬,同時把四圍的沒住人的舊屋全部“就”過來做用屋。其實,許多人已不需要這廳屋了,也不指望能派上什麼用場。現在既然有人提出重建,何嘗不是為了一種臉面,一種虛榮,而更多的是為了心中那顆顆魂魄有種歸宿感,以及那心底揮之不去的款款鄉情有種寄託之處。

二零一六年十一月初三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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