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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方舟:人性是重重的迷霧,而文學是卸下面具的手

2017年8月16日, 上海書展期間, 中信出版集團舉辦“文學驅動社會”沙龍, 同時開啟“中信文學元動力作家”頒獎盛典。

蔣方舟的演講主題為《文學:卸下社會面具的手》, 在她看來, 為藝術為藝術的文學固然可貴, 但文學無法不關心社會, 文學來源於生活, 是對每個時代最本質的靈魂和精神的描述。 在一個知性誠實的社會裡, 人們可以承受和觀看自己的醜陋, 並以良心和勇氣加以改變, 而文學, 就是揭開人性重重迷霧的那雙手。

蔣方舟演講(活動現場圖)

以下為蔣方舟演講全文, 鳳凰文化特整理於此, 以饗讀者:

文學和社會一直存在著一種張力。 一方面, 社會生活是所有文學的源頭, 最初的詩和歌都是傳唱在先民中的神話。 但是, 當文學發展為一個獨特的技藝之後, 它發展出了一套審美的等級, 有了通俗文學和純文學的區別, 我們不但在寫作中設立了門檻,

也給欣賞設立了門檻, 要欣賞更好的文學, 我們假定除了少數天賦異稟的讀者, 多少是需要攀爬過一塊高地, 才能站得更高看得更遠。

這就導致我們的文學發展到了今天, 變得更為精緻專業, 卻也喪失了和更廣闊的社會產生交流的能力。 文學是服務於社會, 還是服務於藝術?是文學的歸文學, 社會的歸社會?還是文學如果不面對社會, 就沒有意義?這些爭論沒隔幾年就重新出現, 如同鬼打牆, 而我, 想談談這個看似老生常談的話題。

我上邊說的這種更為精緻專業的文學, 他有一個想法是追求真正的美, 為藝術而藝術, 那麼脫離社會風潮和流行文化的影響就不但是個自然的結果, 而且是個主動的追求。 在文學和社會的關係上,

比如納博科夫就覺得文學不該涉及政治, 米蘭·昆德拉直接就說《1984》是很糟糕的小說。 小說應該追求的是描述永恆的人性和藝術。

但我覺得文學和社會之間存在一個互相服務的關係, 並不必然導致文學喪失它永恆的追求或者流於庸俗。 首先是, 就像上邊提到的, 生活是文學的源泉和最根本的動力, 每個時代都有它的時代精神和獨特的風尚。 把握這種風尚就是把握了時代的靈魂, 雖然人性是永恆的, 但是同樣的人性在不同的情景和時代中有不同的表現。 對這種獨特性的描述是對人性理解的豐富, 而不是簡單的隨波逐流或趕時髦。

蔣方舟(圖片來源於網路)

第二個呢, 就切入我們今天的主題, 文學它對每個時代最本質的靈魂和精神的描述,

對她的崇高和卑鄙、平庸和乖戾最誠實的反應, 對社會來說也是鏡鑒。 像是我很喜歡也經常提到的南非作家庫切。 他的作品離開種族隔離和種族關係是無法理解的, 但是他對舊南非種族關係的關切超越了一般意義上的政治和宣傳, 深入到被時代所塑造甚至扭曲的靈魂們。 這種震撼的表達實際上強迫南非、強迫整個世界去觀看一段無法回避的歷史、無法回避的人性。

另一個例子就是帕斯捷爾納克的《日瓦戈醫生》, 描述的是俄羅斯20世紀前半葉的社會。 那麼大家都知道這部作品和他的作者沒有直接找上政治, 但是被政治找上了。 因為當時蘇聯的社會和當權者還沒有勇氣或能力去面對《日瓦戈醫生》裡所表現出的俄羅斯的靈魂和真實。

許多社會無法承受真實的刺痛來自省, 哪怕是, 或者尤其是這種真實以文學的形式表達出來的時候。

那麼這就談到了今天這個演講最後一個主題。 什麼是一個理性社會, 在一個理性社會裡文學扮演什麼角色。 一提到理性我們就想到冷冰冰的邏輯和計算, 好像和文學的固有印象, 浪漫激情幻想什麼的相反。 其實理性社會不是冰冷的社會, 它首先是有知性誠實的社會, 是一個可以承受和觀看自己的醜陋, 並以良心和勇氣加以改變的社會。

那麼文學在這個過程中, 它扮演了一個不可替代的角色, 因為文學在暴露或者說的玄妙一點, 發現和構建真實上有著獨特的優勢。 它和一般意義上的非虛構寫作或紀實寫作還不一樣。文學不是脫離事實的,但是他超越事實。它可以通過虛構來發現社會迄今為止只在懵懂中才隱約感受到的、自己隱藏在陰影中的真實。人性是重重的迷霧,但即便是描述最黑暗人性的文學也可以是照進幽谷裡的一絲光明。

它和一般意義上的非虛構寫作或紀實寫作還不一樣。文學不是脫離事實的,但是他超越事實。它可以通過虛構來發現社會迄今為止只在懵懂中才隱約感受到的、自己隱藏在陰影中的真實。人性是重重的迷霧,但即便是描述最黑暗人性的文學也可以是照進幽谷裡的一絲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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