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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我不迎合你!

世界, 我不迎合你!

我是個很“自私”的人, 我的寫作, 更多的是為了享受靈魂酣暢流淌時的那份快樂。 生命很短暫, 我實在沒有時間和心情去計較別人的好惡。 我的作品能否傳世固然重要, 但對我個體生命來說, 享受當下的寧靜和快樂是超越一切名相的。 我真是為自己的靈魂寫作的。 我不會為了叫一些也許是智者、也許是混混的有著各種稱號的“他們”的叫好而扭曲自己的心靈。

無論哪個時代, 充斥世界的, 多是些不明生命意義的“混世者”——對這個詞, 我沒有絲毫貶義。 我父親就自謙為“混世蟲”, 我仍然很尊敬他,

並羡慕他的活法——當滿世界的時尚的“陽春白雪”氾濫成災時, 選擇即將絕種的“下里巴人”, 是需要清醒和勇氣的。 但我從來不六神無主地觀察世界的好惡。 我只想說, 我不會迎合世界。 我只求能在死亡追到自己以前, 說完自己該說的話, 哪怕固執的結局是被攪天的資訊掩埋。 我明白, 被掩埋的璞玉仍是璞玉, 被搖成旗幟的尿布還是尿布。

因為我清醒地明白, 歲月的颶風正在吹走我們的肉體, 無論我們願不願意, 都會很快地消融於巨大的虛空裡。 你可能留下的, 也許只是你獨有的那點兒精神。 所以, 每一個有靈魂和信仰的個體, 都應當明確地告訴心外的花花世界:我不在乎你。

其實, 許多時候, 不迎合世界者, 反倒可能贏得了世界。

世上有好多這樣的特例, 如孔子的儒學, 如羅曼·羅蘭的反戰, 如托爾斯泰的勿以暴力抗惡等, 在噪音攪天的那時, 他們都沒有迎合世界——孔子甚至被譏為“喪家之犬”呢——但終於, 世界卻迎合了他們。 再如德國哲學家康得, 在他活著的很長一段時間, 沒幾個人知道他。 人們只看到他在那條小路上走過來走過去, 像鬧鐘一樣準時, 卻沒人理會他。 但後來, 全世界都知道他, 他成為哲學史上繞不過去的橋樑。 時代的喧囂並沒淹沒康得。 那個固執而不明智的“喪家之犬”, 更成為“萬世師表”了。

前不久, 我接受了美國三藩市KTSF26電視臺的專訪, 梁國書先生問我:在全球化的文化大背景下, 有多少人能體會或是欣賞你所嚮往的那種精神呢?我這樣回答他:“在人類歷史的長河中,

能承載人類精神的, 只有少數人。 在任何時代都這樣, 無一例外。 可是, 當你翻開歷史, 就會發現, 人類歷史的每一個時代, 閃光的, 就那麼幾個名字, 就那麼一點思想。 跟他們處於同一時代的絕大部分的人都被淹沒了。 被淹沒了的, 多是混世者, 多是追趕時尚和潮流的人。 他們只有欲望, 卻沒有思想, 也沒有靈魂追求和信仰。 他們占絕大多數。 他們製造的喧囂和噪音也最多。 在他們所處的時代, 他們總能淹沒一些聲音, 就像現在的追星族可以淹沒我的聲音一樣。 但歷史上留下來的, 恰恰是那極少數人的聲音, 它是人類文化中最閃光的東西。 哪怕世上的人大多變成追星族, 大多成為混世者,
但這茬人死去之後, 留下來的, 仍是那個時代最清醒的靈魂。 這些靈魂的數目並不多, 像俄羅斯的某個時期, 留下的, 也不過是托爾斯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等。 但正是這幾個名字, 代表了俄羅斯大地上最寶貴最精髓的東西。 現在, 時代的喧囂驚天動地, 一些外來文化、一些時尚文化、一些追求及時行樂的文化總在淹沒真正的智慧。 但隨著這茬人肉體的消失, 那些聲音就被歲月的颶風吹得再也找不到一點痕跡。 留下來的, 仍是一種清醒的智慧的聲音, 它可以穿越歷史的時空。 ”

——節選自《文心》

作者:雪漠

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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