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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鄉的風情系列散文:(65)生國先生

家鄉的風情:(65)生國先生


這次村裡的精准扶貧名單有生國先生的名字,

算是事實求是的,他家的條件應該符合規定。生國先生家窮或者說比一般人差些,是有原因的,不是他懶惰,實是因為堂客是聾啞人,幫不了什麼忙,裡裡外外靠生國先生一個人,加上生國先生個子矮小,自然幹不了什麼重活,家境差些也是難免的。

生國先生應該是壪裡身材最矮的成年人,不到一米五吧,正因為如此,直到過了三十歲才討上堂客。或許在某些人眼裡,

對生國先生有些看不起,言語間有點小瞧,但在我心裡,生國先生與其他人無甚區別,甚至還略略高大些。

生國先生是有仕先生的三兒子,同他父親一樣,記性好,對壪裡的陳年軼事都曉得,甚至許多情況比六七十歲的人還清楚。我常跟他粘一塊,一見他過來就招呼,生國哥過來耍耍,講講故(過去的故事)。只要不忙,他多半會樂意坐下來,繪聲繪色地講上一兩個小時。

我“家鄉的風情”有不少情節出自生國先生的口,這點真應感謝他。

生國先生有個小名叫“老少”,有意思吧,我原來也叫這個名字,現在不敢叫了,到底比我大上八九歲,已經五十多歲了,再叫小名顯得缺少教養。不過我很難想起生國先生是半百之人了,總以為年紀相差一兩歲,也許是他不出老的緣故吧。尤其是他頭髮雖有些稀疏卻沒白一根,做事也不性急,有條不紊的樣子。

生國先生謀生的技能是逢墟擺中草藥地攤,他是壪裡唯一的一位土中醫。的確是土,甚至不入流,既沒上過醫藥學校,也不是中醫世家。但只要你看到他滿屋的中草藥和半床鋪的醫書,你不得不從心裡生出些佩服和尊敬來。也確實如此,生國先生的中醫理論知識是比較扎實的,依我看比鎮衛生院的醫師要強些,不但說起來一套套的,治病也有兩把刷子,我去年手肘疼,衛生院當慢性關節炎治了一個星期,

而生國先生一問症狀便斷言是網球肘,與衡陽附一的醫生判斷一致。用生國先生的“艾薰療法”一搞,登時就減輕了許多。壪裡有許多人都被生國先生治好過病,雖然如此,打心裡敬重生國先生的真不多,許多人不相信他,一個賣涼粉的曉得什麼?因為生國先生在炎熱的夏天挑擔上街下鄉賣涼粉,賣涼粉的生國被人記住了,賣中草藥的生國卻很少人記起,
這如同我的父親,修鎖補鞋的父親永濟所有人都曉得,作為風水先生的父親許多人不曉得,哪怕你風水知識高深至極,因為他們兩人都不喜歡吹,加上出身略微“下賤”,世人大凡都戴有一副程度不一的有色眼鏡。這樣生國先生即使擺了好幾年的地攤,生意仍無大的起色,一墟能接上百八十元便不錯了。

生國先生學中醫,這裡頭有個故事。剛初中畢業的生國,有一次在水庫玩水,耳朵進了水,生國左撓右撓,感染了,頭痛,發燒,四肢僵硬無力,吞咽困難。在衛生院與當地有名的郎中那治遍了,都當作腦膜炎治療,折騰了個多月卻一直不見好,實在沒法了才湊錢送到衡陽中醫院。一個姓郭的主治中醫師根椐症狀,懷疑是破傷風,可又沒找到傷口,百思不得其解。後耐心細緻詢問生國先生,才得知耳朵那次受了傷,才敢確定是破傷風。對症下藥,很快見效,半個月就康復出院了。期間,五十多歲的郭醫師醫德與醫術深深地影響了年青的生國,為此他給郭醫師寫了封立志學中醫和中醫氣功的信,郭醫師很欣賞他的文采與志向,鼓勵他首先學好古文,才有可能學好中醫,至於氣功,因為體質決定,很難有收穫。從此生國先生一發不可收拾,省吃儉用,買了一本又一本中醫書籍,如饑似渴地遨遊中醫海洋。

九十年代在廣州衛生隊打工,又幸運地拜白眉派宗師夏漢雄的弟子關國輝為師,關先生武功不凡,氣功更是厲害,對中醫也有研究,生國先生邊打工邊學習,受益匪淺,連氣功也練得有模有樣。二十年前,我曾用拳擊打生國先生的腹部,真如皮球般地有跳彈力。今天笑問生國先生是否還在練氣功,生國先生大笑說早沒練了,哪有這個時間和精力?不過說來就來,肚子一挺,仍然滾瓜溜圓,我用手一摸,仍能感覺到一股排斥力。

生國先生第一次“行醫”是在二零零年的耒陽,在工地上做事,一位五十多的工友摔傷了腿,捨不得上醫院,只在診所輸了兩天液,沒甚效果,整日痛得哼哼的。生國先生試著給他治療,吃了幾付藥就好了。那工友很是感激,連誇生國先生有水準,慫恿他去行醫,起碼比打死工舒服些。於是這十幾年,生國先生衡陽耒陽甚至廣州都擺過中醫攤子,這幾年便一直在家裡做這一行。

為了方便趕墟,生國先生的一個親戚特意買了部電動三輪車送給他,可他膽小怕死,除了第一天學騎絆了一交之外,居然一天也不敢騎了,車子至今擱在屋裡,無奈仍然推著那輛老式單車。生國先生有味的事還有不少,一次我們在相鄰的田塊施肥,我與他生在田埂上款拐,兩個堂客在挑水追肥。我說客看不下去了,特意過來說我與生國先生沒良心,生國先生的回答絕了,我們是屋裡的棟樑,累壞了家就跨了。惹得我堂客哈哈大笑,從此一見到生國先生就喊棟樑來了。

生國先生一直住在他父親八十年代的磚瓦房裡,是壪裡少有的未建新房的人家。原來兄弟一人一間,很是緊張,現在有兄弟不要了,才緩解了許多,能夠騰一間作藥坊。我找生國先生聊天,多半是在藥坊裡,一股藥味與書香充斥其間,別有情趣。生國先生還是個愛學習的人,居然用心鑽研玄學,排八字查日子看風水,也有模有樣。但這些東西要想精湛,不是件容易事,非長時間不可,

​操之過及終不甚好。

生國先生育有一子一女,比父母高出一個頭,生得眉清目秀,又聰慧過人,壪裡人無不稱奇。女兒早早地嫁進了城,聽說人家還不錯,生國先生已晉升當外公了。而讀初中的兒子俊達一直是全年級前三名,如名字一樣,將來定有出息。這是生國先生一生最大的成就,也是雖日日忙碌卻幹勁十足的動力。

生國先生的確沒做出什麼讓人刮目相看的成績,也沒有什麼豪言壯語,普通地緊,淹在人群中掀不起丁點漣漪,但正是億萬個平凡的我等,通過自身的努力與汗水,慢慢改變著自己與環境,這個社會才能慢慢地進步。

二零一七年六月十三 晚上

有一次在水庫玩水,耳朵進了水,生國左撓右撓,感染了,頭痛,發燒,四肢僵硬無力,吞咽困難。在衛生院與當地有名的郎中那治遍了,都當作腦膜炎治療,折騰了個多月卻一直不見好,實在沒法了才湊錢送到衡陽中醫院。一個姓郭的主治中醫師根椐症狀,懷疑是破傷風,可又沒找到傷口,百思不得其解。後耐心細緻詢問生國先生,才得知耳朵那次受了傷,才敢確定是破傷風。對症下藥,很快見效,半個月就康復出院了。期間,五十多歲的郭醫師醫德與醫術深深地影響了年青的生國,為此他給郭醫師寫了封立志學中醫和中醫氣功的信,郭醫師很欣賞他的文采與志向,鼓勵他首先學好古文,才有可能學好中醫,至於氣功,因為體質決定,很難有收穫。從此生國先生一發不可收拾,省吃儉用,買了一本又一本中醫書籍,如饑似渴地遨遊中醫海洋。

九十年代在廣州衛生隊打工,又幸運地拜白眉派宗師夏漢雄的弟子關國輝為師,關先生武功不凡,氣功更是厲害,對中醫也有研究,生國先生邊打工邊學習,受益匪淺,連氣功也練得有模有樣。二十年前,我曾用拳擊打生國先生的腹部,真如皮球般地有跳彈力。今天笑問生國先生是否還在練氣功,生國先生大笑說早沒練了,哪有這個時間和精力?不過說來就來,肚子一挺,仍然滾瓜溜圓,我用手一摸,仍能感覺到一股排斥力。

生國先生第一次“行醫”是在二零零年的耒陽,在工地上做事,一位五十多的工友摔傷了腿,捨不得上醫院,只在診所輸了兩天液,沒甚效果,整日痛得哼哼的。生國先生試著給他治療,吃了幾付藥就好了。那工友很是感激,連誇生國先生有水準,慫恿他去行醫,起碼比打死工舒服些。於是這十幾年,生國先生衡陽耒陽甚至廣州都擺過中醫攤子,這幾年便一直在家裡做這一行。

為了方便趕墟,生國先生的一個親戚特意買了部電動三輪車送給他,可他膽小怕死,除了第一天學騎絆了一交之外,居然一天也不敢騎了,車子至今擱在屋裡,無奈仍然推著那輛老式單車。生國先生有味的事還有不少,一次我們在相鄰的田塊施肥,我與他生在田埂上款拐,兩個堂客在挑水追肥。我說客看不下去了,特意過來說我與生國先生沒良心,生國先生的回答絕了,我們是屋裡的棟樑,累壞了家就跨了。惹得我堂客哈哈大笑,從此一見到生國先生就喊棟樑來了。

生國先生一直住在他父親八十年代的磚瓦房裡,是壪裡少有的未建新房的人家。原來兄弟一人一間,很是緊張,現在有兄弟不要了,才緩解了許多,能夠騰一間作藥坊。我找生國先生聊天,多半是在藥坊裡,一股藥味與書香充斥其間,別有情趣。生國先生還是個愛學習的人,居然用心鑽研玄學,排八字查日子看風水,也有模有樣。但這些東西要想精湛,不是件容易事,非長時間不可,

​操之過及終不甚好。

生國先生育有一子一女,比父母高出一個頭,生得眉清目秀,又聰慧過人,壪裡人無不稱奇。女兒早早地嫁進了城,聽說人家還不錯,生國先生已晉升當外公了。而讀初中的兒子俊達一直是全年級前三名,如名字一樣,將來定有出息。這是生國先生一生最大的成就,也是雖日日忙碌卻幹勁十足的動力。

生國先生的確沒做出什麼讓人刮目相看的成績,也沒有什麼豪言壯語,普通地緊,淹在人群中掀不起丁點漣漪,但正是億萬個平凡的我等,通過自身的努力與汗水,慢慢改變著自己與環境,這個社會才能慢慢地進步。

二零一七年六月十三 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