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千年前留下的文字, 就像一條河流的源頭, 我們在中下游再滔滔不絕, 也無法抵達最初的清澈和聖潔!
另一個于丹
文丨黃明安
網路上看到一則龍應台評論於丹的短文, 說的是於丹在「世界華人文學研討會上」談中國文化, 龍第一次聽她演講, 可在聽到「三八二十三」的所謂禪宗故事時, 「我聽到這裡差一點閉過氣去。 」於是, 龍發出喟歎:「於丹, 你演講能否不再胡扯?」
我看到這則短文笑了, 因為龍應台說到我的癢處。
這個癢處如同過敏性皮膚被人撓到一樣, 一下子就癢了起來。
我對於丹也熟悉, 聽過她很多場視頻演講, 包括央視請她做嘉賓, 她在聲樂比賽現場對中國文化的闡釋。 她那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語言, 渾圓飽滿、中氣十足的形象, 文化名人的光芒和氣場, 確實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可聽著聽著, 我心中也會不安起來。 音樂比賽的嘉賓點評,
她的毛病就是講得太多太好了。
我不能說她講得不好。 也不好說她講錯了。 但我心目中的中國文化, 包括佛呀、道呀、禪呀, 這些我本來很敬畏的傳統精華, 被她那樣一說, 一發揮, 一闡釋, 一論述, 我就有點受不了。 她是文化名家了, 可為什麼老用一種表演者的姿勢?這個我還真不明白。 這個神采奕奕的中年女子, 大學教授, 太有文化自信了。 以至於她對自己要講的內容充滿了熱衷和誠篤, 你很難指出她哪裡講得不好, 可就是會令人不安。
我尋思了很久, 想弄清楚這裡面問題出在哪裡?
中國文化那些經典名著, 包括漢唐翻譯過來的佛教經典, 從來都是既簡潔又寫意的。 無論是深奧的古詞語還是已被普及為大眾文化的成語、典故, 生活和詩意, 對話與議論, 都是很精闢獨特不可演繹附會的。 老子五千言, 開篇就是「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可偏偏到了現代, 好多人喜歡要把它道個明白, 辨個清楚, 分個是非, 老祖宗的一句話, 在講臺上擺八卦就是兩個鐘頭。 簡約沒了, 意會就沒了。 留白沒了, 空間就沒了。 非要說個明白, 可憐的悟性也就沒了!
在發明造紙術之前, 文字是刻在石頭上、獸骨上和竹片上。 惜墨如金亦如命, 誰願耗費生命無端多刻一個字?
幾千年前留下的文字, 就像一條河流的源頭,
是的, 我用「聖潔」這個詞, 就是要提醒於丹們的某種自覺:有些能說, 有些實在不好說呀, 如果硬要說個明白, 可能會越說越不明白。
有些東西範疇太大, 你怎麼說可能也是盲人摸象呀!
你說的很對, 可在聽者心中, 還有一塊他知道而你沒說出來的, 於是在他看來, 你那說對的也會讓他產生質疑呀!
口才再好, 你能解說虛空嗎?
比文字語言更高級的東西是不能拆之於形狀的, 我們對於真正達到聖潔等級的事物抱持敬畏之心可能比貼近它冥思苦想、刨根問底更好呢!
真正對老祖宗的尊敬, 欣喜他們留下來的, 遺憾他們帶走的。 比我們今天看到的, 帶走的更多,
人有敬畏心, 他不會多說話。
我說多了, 另一個於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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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來源於“莆田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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